第十二章：意外闯入的视线
赖旭第一次出现在篮球场时，夕阳正把观众席染成蜜糖色。我带球突破时被防守队员撞得踉跄，篮球脱手飞向半空的瞬间，一道颀长身影从看台第三排跃起，单手稳稳捞住篮球，紧接着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将球精准抛回我手中。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他却只是推了推黑框眼镜，转身坐回原位，白色衬衫下摆掠过锈迹斑斑的看台边缘，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这人谁啊？”我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处。夏琳扒着围栏，眼睛亮晶晶的：“赖旭！数学系年级第一，和肖慕清同班！听说他高中拿过奥数金牌，还是校辩论队队长……”她的话还没说完，肖慕清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神神秘秘地凑近我耳边：“苏队，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你三步上篮的姿势像科比。”
我的手指猛地攥紧护腕，冰凉的皮革硌得掌心生疼。这句话，傅季言也曾在初三的校赛颁奖礼上说过。那时我们站在领奖台上，他擦着汗笑得张扬：“乔乔，你刚才那记三步上篮，简首帅过科比！”此刻同样的话语从别人口中说出，却像根细针，轻轻扎进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
此后的日子里，观众席最左侧的位置成了赖旭的专属领地。他总是带着一本厚重的专业书，在训练时安静地阅读，偶尔抬起头望向球场。每当我们的目光撞上，他就会迅速垂眸，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继续翻动书页。有次暴雨突至，我抱着篮球冲进体育馆避雨，却见他撑着黑伞站在屋檐下，怀里紧紧护着两个未开封的运动饮料。
“顺路买的。”他把饮料塞进我怀里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雨水顺着伞骨织成细密的帘幕，将我们笼罩在朦胧的水汽中。我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珍珠纽扣，突然想起傅季言撑伞时，也总会不自觉地把伞倾向我这边，自己的右肩却常常被雨水打湿。
社团联谊会上，赖旭被众人起哄着表演魔术。他走上舞台时步伐从容，灯光落在他挺拔的身影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动扑克牌，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坐在观众席的我身上：“选一张，记住花色。”当那张红桃A从我的发间抽出时，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而他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声音低沉而温柔：“魔术的秘诀，在于让观众相信奇迹。”
散场后，月光将校园的石板路镀上一层银边。我抱着书包往宿舍走，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赖旭在路灯下拦住我，他的影子与我的交叠在一起，像极了那年和傅季言并肩走过的无数个夜晚。风掠过他的衣角，带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
“苏念乔，”他喉结滚动，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我喜欢你，不是魔术。”这句话落地时，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谁慌乱的心跳。我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喉咙发紧。记忆里傅季言也曾这样红着脸表白，说要做我永远的专属观众。而此刻，面前的少年同样捧着一颗炽热的心，站在分岔路口的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