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朱由检被马克约到了一家他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法式餐厅。餐厅的名字他记不住,只记得门口站着的侍者比他当皇帝时殿前的禁军还挺拔。
马克预定的是一个能俯瞰中央公园夜景的包间,脚下是柔软到能吞掉鞋子的地毯,桌上摆着能当镜子用的银质餐具。朱由检坐下来,感觉屁股底下不是椅子,是正在燃烧的钞票。这一顿饭,怕是够他前世的京营吃上三天饱饭了。
马克显得有些局促,他小心翼翼地推过来一张黑色的卡片,卡片上没有任何银行的标志。
“先生,这是这次……诺兰制药……我们赚到的钱。”马克的呼吸都带着颤音,“我擅自做主,给您转了三成。都在这张不记名卡里,密码是六个八。我知道这可能……配不上您的功劳,但……”
朱由检没等他说完,就坦然地接过了那张卡。
朕赏罚分明,方能驱使猛将。一味谈什么君臣情谊,不给封地粮饷,那叫画饼,是会激起兵变的。这道理,就算换了个时空,也依旧是真理。
他把卡片在指间转了转,这轻飘飘的一小片塑料,比他当年国库里所有的碎银子加起来都重。
【叮——!】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中响起,这一次没有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暖意。
【检测到来自马克·科斯特的深度‘信任’与初步‘忠-诚’!情绪纯度极高,正在转化……】
【国运值+15000!】
【当前国运值:-99,948,189】
朱由检感觉浑身一轻。那种如影随形,走路都怕被花盆砸到、喝水都怕被呛死的霉运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冲淡了一层。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现在出门,地上捡到钱包的概率,要比被车撞的概率高了那么一点点。
马克看着朱由检收下了卡,整个人像是得到了赦免,重重地松了口气。在他心里,先生收下钱,就代表着承认了他这个“自己人”的身份。
“先生,还有一件事。”马克的表情严肃起来,“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是从狮鹫资本那边传出来的。”
狮鹫资本?
朱由检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那是华尔街最顶级的掠食者之一。
“他们这次在诺兰制药上也亏了一笔钱,虽然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马克压低了声音,“但他们的一个明星基金经理,亚历克斯·高,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正在内部调查,想找出这次股价暴跌背后,是不是有‘幽灵’在操纵。”
亚历克斯·高。
朱由检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个名字他可太熟了,不就是那个一脚踢翻他水桶,还对着实习生大放厥词,说他像摊脏水的华裔精英么。
朕还没去找你这奴才的麻烦,你倒先闻着味儿找过来了?
朱由检非但没有感到紧张,反而觉得胸中一股久违的战意被点燃了。跟亨德森那种蠢猪斗,赢了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杀鸡用了牛刀。可要是跟亚历克斯·高这种人斗,那才算是真正的朝堂博弈,才让他有种当年隔着山海关,与关外那个皇太极对峙的感觉。
“先生,我们是不是……暴露了?”马克有些担忧。
“暴露?”朱由检拿起那张黑卡,在马克眼前晃了晃,“我们拿什么暴露?一个破产的清洁工,和一个差点被开除的菜鸟交易员?”
马克一愣,随即明白了。对啊,谁会把他们俩跟“操纵市场”这种词联系在一起?这就像说皇宫里扫厕所的太监,联合一个看城门的小兵,就颠覆了大明朝一样可笑。
“那我们接下来……”
“蛰伏。”朱由检吐出一个字。
他看着马克,像是在审视一件自己亲手打磨的兵器。
“从今天起,忘了诺兰制药。你只是一个运气好,听了小道消息跟风做空,赚了点小钱的普通交易员。”
“是,先生!”
“用这笔钱,去注册一个投资公司,要空壳的,账户要干净,法人找个靠得住的,但不能是你我。”朱由检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马克的脑子里,“朕,需要一个能上台面的身份,一个能让我们在牌桌上,跟那些人坐在一起的马甲。”
这是在给他布置任务,也是在给他未来的定位。
马克立刻挺首了腰板,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小小的交易员,而是领了圣旨,即将去开疆拓土的大将军。
“我明白了先生!我马上去办!”
“不急。”朱由检打断他,然后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小块牛排。这块肉在菜单上的标价,足够他在大明朝的御膳房摆一桌满汉全席了。
他把牛排送进嘴里,细细咀嚼。肉质鲜美,油脂丰厚,是他这辈子从未尝过的味道。
“先吃饭。”朱由检对马克说,“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陪朕去会会那个‘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