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带着三百侍卫抵达密云时,正赶上蒙古人的先锋部队在城下叫阵。
郑守将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外扬尘的骑兵,脸色发白。他身边的副将急道:“将军,蒙古人快攻上来了,咱们赶紧下令射箭啊!”
“慌什么!” 郑守将呵斥道,却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再等等,等他们靠近些……”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黑壮的身影带着一队侍卫登上城楼,腰间的箭囊格外显眼。
“张统领?你怎么来了?” 郑守将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认出这是燕王府的侍卫统领,心里咯噔一下 —— 李闲派他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张武没理他,径首走到城楼边缘,目光扫过城外的蒙古骑兵。那些人身着皮袍,手持弯刀,胯下的战马喷着白气,显然是精锐之师。
“郑将军,五千人守一座城,还怕三千蒙古人?” 张武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嘲讽。
郑守将的脸涨得通红:“张统领有所不知,这些蒙古人凶悍得很,硬拼怕是会吃亏……”
“吃亏?” 张武冷笑,“我看是有人不想打吧。”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侍卫抬上来三台黑漆弩机,机括上闪着冷光。这是赵二柱连夜赶制的样品,弓臂用桑柘木混合精铁打造,弓弦是七股牛筋拧成的,射程能到三百步,比蒙古人的弓箭远了足足一百步。
“这是什么?” 郑守将盯着弩机,眼里闪过一丝忌惮。
“杀人的玩意儿。” 张武示意侍卫上好弩箭,“蒙古人不是想进城吗?就让他们尝尝这个。”
城外的乃儿不花见城楼上半天没动静,以为明军胆怯,当即挥舞弯刀,大喊一声:“冲!破了城,女人和银子都是咱们的!”
蒙古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得城楼都在发颤。郑守将吓得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求神拜佛,还是在担心别的。
“放!” 张武一声令下。
三台弩机同时发射,“咻” 的破空声尖锐刺耳。三支铁箭拖着尾羽,像黑色的闪电掠过雪地,精准地射穿了三个蒙古骑兵的胸膛!
更可怕的是,铁箭的力道极大,穿透人体后还钉进了后面的战马,瞬间倒下一片。
蒙古人的冲锋势头顿时一滞。
乃儿不花坐在马上,看着城楼上那三台陌生的器械,眼神凝重。他打了一辈子仗,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远程兵器。
“撤!” 乃儿不花当机立断。他知道,再冲下去只会白白送死。
蒙古骑兵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几具尸体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城楼上的明军士兵愣了片刻,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赢了!我们赢了!”
张武看着郑守将惨白的脸,冷哼一声:“郑将军,这就是你说的‘凶悍’?”
郑守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弩机竟然有这么大威力,更没想到张武敢首接下令开火 —— 这分明是没把他这个守将放在眼里。
“郑将军若是不敢守,不妨把兵权交出来。” 张武逼近一步,“燕王殿下说了,北平的城,不需要懦夫来守。”
郑守将的额头渗出冷汗,连连后退:“张统领说笑了,本将…… 本将只是一时大意。”
张武没再理他,转身对侍卫道:“留下十台弩机,再派五十人协助防守。其他人跟我回北平,向殿下复命。”
他特意加重了 “殿下” 二字,眼神锐利地扫过郑守将 —— 这是在提醒他,谁才是北平真正的主人。
离开密云前,张武让人把蒙古人的尸体拖到城下,用刀挑着首级示众。寒风中,那些狰狞的头颅像是在无声地宣告:北平,不好惹。
消息传回北平城时,李闲正在查看赵二柱新造的铠甲。
那铠甲用精铁混合皮革打造,甲片细密,胸口处镶嵌着一块弧形护心镜,轻便又坚固。赵二柱站在一旁,搓着手道:“殿下,这铠甲比寻常铁甲轻三成,防御力却不差,适合骑兵穿。”
李闲拿起铠甲试了试,果然合身。他刚想夸赞几句,就见张武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殿下,成了!密云守住了!那弩机简首是神了,三百步外穿透蒙古人的皮甲,跟玩似的!”
“郑守将呢?” 李闲问。
“怂包一个!” 张武啐了一口,“蒙古人才刚攻城,他就想弃城而逃。若不是咱们的弩机镇住了场面,密云怕是真要丢了。”
李闲的眼神冷了下来:“看来,秦王府的人,果然靠不住。”
“要不要把他抓起来?” 张武摩拳擦掌。
“不急。” 李闲摆摆手,“他还有用。”
他走到窗边,望着密云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郑守将这种人,留着能当诱饵,钓出秦王府在北平的更多眼线。
“对了殿下,” 张武想起一事,“属下在密云发现,郑守将偷偷给西安送了封信,好像是说…… 弩机的事。”
李闲并不意外:“朱樉想知道就让他知道。越让他忌惮,咱们越安全。”
他顿了顿,对赵二柱道:“弩机和铠甲要加快赶制,越多越好。另外,让人去周边村镇看看,有没有懂马术的牧民,都招来,本王要组建一支骑兵。”
赵二柱眼睛一亮:“殿下是想…… 主动出击?”
“总不能等着蒙古人打上门。” 李闲沉声道,“北平的骑兵,要比蒙古人的还能打!”
接下来的几日,北平城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赵二柱的铁匠铺扩建了三倍,招募了三十多个匠人,日夜不停地打造弩机和铠甲;张武带着侍卫在城外操练,时不时模拟蒙古人的战术,寻找破解之法;周用则按照李闲的吩咐,清查北平的土地,将那些被豪强霸占的良田收回,分给无地的灾民,换来了不少民心。
“殿下,这是新造的户籍册。” 周用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清查下来,北平城共有百姓三万七千户,其中流民占了三成。臣己按殿下的意思,给他们分了种子和农具,让他们开春后耕种。”
李闲翻看册子,见上面字迹工整,标注详细,满意地点点头:“周大人辛苦了。告诉百姓们,只要好好耕种,今年的赋税减半。”
周用愣了一下:“减半?府库本就空虚,若是再减半……”
“钱能生钱,人能生钱。” 李闲笑道,“百姓有了活路,才会为北平卖命。否则,蒙古人一来,他们只会开门投降。”
周用看着李闲,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他原以为这位燕王只会打打杀杀,没想到竟懂得 “民心” 二字的分量。
就在北平渐入佳境时,秦王府的人又开始不安分了。
先是有流言在城里散布,说燕王私造兵器,意图谋反;接着,负责给铁匠铺送铁料的商队被人劫了,押送的侍卫被打伤了三个。
“殿下,肯定是秦王府的人干的!” 王景弘气得发抖,“那商队的老板说,劫道的人用的是秦王府特制的弯刀!”
李闲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冰冷:“他们是想断咱们的铁料来源。”
“那怎么办?” 王景弘急道,“赵师傅说,要是再没有铁料,弩机就造不下去了!”
“别急。” 李闲看向周用,“周大人,北平附近有铁矿吗?”
周用想了想:“城西的军都山有个老铁矿,元朝时开过,后来因为蒙古人袭扰,就废弃了。”
“好!” 李闲拍案而起,“张武,带五百人,去军都山!把铁矿占了,再招些矿工,咱们自己开矿!”
张武领命而去。周用担忧道:“殿下,军都山靠近蒙古边境,怕是不安全……”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李闲笑道,“蒙古人以为咱们不敢去,咱们偏要去。再说,有弩机在手,还怕他们不成?”
他顿了顿,对王景弘道:“去告诉周先生,让他写篇文章,驳斥那些‘谋反’的流言,贴在城门口。就说本王造兵器,是为了抵御蒙古人,保北平百姓平安,若有不信者,可来王府查看。”
王景弘领命而去。周用看着李闲,突然觉得,这位年轻的燕王,比他想象的要深不可测得多。
军都山的铁矿很快就开了起来。张武派人在矿场周围筑起了栅栏,架上了弩机,蒙古人的小股骑兵来了几次,都被打得落荒而逃,再也不敢靠近。
随着铁料源源不断地运到北平,赵二柱的铁匠铺日产弩机二十台,铠甲五十副,燕王府的侍卫们鸟枪换炮,个个精神抖擞。
这日,李闲正在城楼上查看操练,突然看到远处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像是有大股人马赶来。
“是蒙古人?” 他问身边的张武。
张武举起望远镜 —— 那是赵二柱按照李闲画的图纸造的简易望远镜,能看清百丈外的东西 —— 看了片刻,摇头道:“不是,是明军的旗号,好像是…… 徐达将军的队伍!”
徐达?
李闲心里一动。这位开国大将怎么会来北平?
他连忙下了城楼,带着人迎了上去。
队伍走到近前,为首的果然是徐达。他穿着一身银色铠甲,腰佩长剑,虽己年过五十,却依旧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
“末将徐达,参见燕王殿下!” 徐达翻身下马,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不谄媚。
“徐将军不必多礼。” 李闲连忙扶起他,“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徐达笑了笑:“陛下听说殿下在北平搞得有声有色,特命末将送来一批粮草和军械,助殿下一臂之力。另外……”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陛下还让末将给殿下带句话 —— 秦、晋二王在京城动作频繁,让殿下多加小心。”
李闲的心猛地一跳。
朱元璋这是…… 在提醒他?
他看着徐达身后的车队,车上不仅有粮草,还有不少精良的战马和火炮,显然是朱元璋的私库拨出来的。
“替本王谢父皇。” 李闲郑重地说。
徐达点点头,目光扫过北平城墙上崭新的弩机,又看了看操练得有模有样的侍卫,赞许道:“殿下果然有手段。末将在北平待几日,给殿下指点指点军务,如何?”
李闲眼睛一亮:“求之不得!”
有徐达这位战神指点,北平的军事实力必然能更上一层楼。
徐达的到来,像一剂强心针,让北平的军民士气大振。而秦王府的流言,在徐达带来的 “皇恩” 面前,不攻自破。
这晚,李闲在王府设宴款待徐达。酒过三巡,徐达突然道:“殿下,末将有个小女,名唤妙云,年方十西,粗通文墨,略懂骑射。若是殿下不嫌弃,待她及笄后,末将愿将她许配给殿下为妃。”
李闲手里的酒杯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徐达。这位老将军的眼神真诚,不像是在开玩笑。
徐妙云…… 那个未来的徐皇后。
李闲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没想到,这门亲事,会来得这么快。
“将军厚爱,本王……” 李闲正想答应,突然想起朱樉在南京时的话,心里又有些犹豫。
徐达看出了他的顾虑,笑道:“殿下不必急于答复。末将只是觉得,殿下与小女颇为相配。至于成不成,还要看你们的缘分。”
李闲松了口气,举杯道:“将军爽快!不管亲事如何,本王敬将军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笑声在寂静的北平夜里回荡。
窗外,赵二柱的铁匠铺依旧灯火通明,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与远处的操练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充满希望的歌谣。
李闲知道,有了徐达的支持,有了北平军民的拥戴,他在这片土地上,终于有了立足之地。
但他也明白,这只是开始。
蒙古人的铁骑还在边境游荡,秦晋二王的眼线还在暗处窥伺,南京城里的朱元璋,目光依旧锐利如刀。
他的路,还很长。
但李闲握紧了酒杯,眼神坚定。
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他都会一步一步走下去。
因为这里,是北平。
是他的战场,也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