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孟小美比平时起得早。她决定去校园里散步，也许新鲜的空气能驱散那些不合时宜的感伤。
初秋的晨光温柔地洒在梧桐叶上，校园里己有早起的学生在晨读。孟小美漫步到医学院后面的小湖边，这里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地方。
"妈妈，你看！有鸭子！"
一个稚嫩的声音吸引了孟小美的注意。不远处，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兴奋地指着湖面。她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红色连衣裙，蹦蹦跳跳的样子让孟小美心头一颤——那神态，像极了可可。
女孩的父母很快跟了上来。男人身材微胖，头发己经花白，但眉眼间的温和笑意让孟小美瞬间认出了他——刘夏。女人则是当年照片上那个眉眼温婉的女孩，如今眼角己有了细纹，却依然美丽。
"慢点跑，可可。"刘夏呼唤着女儿，声音里满是宠溺。
可可。他们给女儿也取名叫可可。
孟小美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她看着这温馨的一家三口在湖边嬉戏，刘夏把女儿举到肩上，妻子在一旁笑着拍照。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完美的家庭画卷。
"爸爸，我长大后也要当医生！"小可可的声音清脆悦耳。
"好啊，那你要像A大著名的孟教授一样厉害才行。"刘夏笑着说，目光无意间扫过湖对岸，与孟小美的视线短暂相遇。
他愣了一下，似乎认出了她，但很快礼貌地点点头，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孟小美也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孟小美加快脚步，逃离了那个地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只是突然无法面对那个平行时空中可能属于她的生活。
回到公寓，孟小美精疲力竭地倒在沙发上。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断回放湖边的一幕幕——刘夏眼角的笑纹，可可红裙子的颜色，那一家三口自然流露的亲密...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三次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放弃的另一种可能。第一次重生她和刘夏都得到了更好工作挣到更多的钱，却经历婚姻破裂，第二次重生她断情绝爱，事业有成，却孤独终老。而今天，命运残忍地将那个"如果"具象化地摆在她面前。
傍晚时分，孟小美再次来来到梧桐大道，夕阳西下，一阵孩童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不远处，刘夏一家正漫步在梧桐树下。可可跑在前面，捡起一片金黄的落叶举给父母看。
"这片叶子好漂亮！我要带回家做书签！"
"小心别弄破了。"刘夏的妻子温柔地说。
"爸爸，你帮我拿着好不好？"可可仰起小脸，眼中满是期待。
刘夏笑着接过叶子，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等回家我们一起把它压平，然后你可以用它标记你最喜欢的故事书。"
孟小美站在远处，看着这平凡却温馨的一幕。她突然想起重生前——她和刘夏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可可发着高烧，他们轮流照顾，虽然疲惫不堪，却因为彼此的支持而感到温暖。那时的生活捉襟见肘，工作也不如意，但他们有彼此。而现在，她拥有了名誉、地位和财富，却再也没有人会在深夜为她端来一杯温水，没有人会记得她最喜欢的多肉植物需要多少阳光，也没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叫她"妈妈"。
晚霞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刺目的红光笼罩了整个校园。孟小美感到一阵眩晕，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中，她看到梧桐树下的刘夏一家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似乎正朝她跑来...…
人生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一股电流般的记忆涌入暮年孟小美的脑海——她看到年轻的自己下班回家，刘夏在厨房忙碌，可可扑上来抱住她的腿；看到三口之家挤在狭小的客厅里看电影，分享一桶爆米花；看到深夜她和刘夏并肩躺在床上，讨论可可上小学的事...…
晚霞突然变得异常明亮，金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校园。梧桐树的轮廓在强光中模糊，年轻的一家三口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孟小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如水中倒影般晃动破碎。
"等等！"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但光芒吞噬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