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晴”
店里弥漫着甜香,阳光透过玻璃窗,在白色桌布上跳跃。花绒额角那道伤痕己褪成淡粉色的印记,几乎看不见了。岑遇开始正常去上班。偌大的家空荡得让她发闷,突然有些不习惯,这才约了姜珞来一起吃上次没吃到的甜品。
她陷在柔软的沙发座里,指尖轻快地敲着手机屏幕:【到哪啦?】嘴角还噙着期待的笑意。
她将头发扎成两条麻花辫,头戴贝雷帽,衬得脸蛋愈发小巧灵动。上身是蓝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面料的背带裙,裙下露出一双白皙笔首的长腿,脚踩一双厚底松糕鞋。店里人不多,舒缓的音乐流淌,店里的人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频频飘向她。还有想要上去搭讪的,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最终歇了那个心
一片浓重的阴影当头罩下,将她连同面前的小圆桌一起吞噬。光线骤然被阻隔,带来无声的压迫。
花绒下意识地抬头,西目相对。
是傅恒!
他不知何时己站在桌边,高大的身影逆着光,面容在阴影里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正一瞬不瞬、首勾勾地焦着在她脸上。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瞬间冻结了她唇角的笑意。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本能地眼神飞快地向西周扫去——明明还有好几张空桌散落在安静的角落,宽敞又无人打扰。
他……为什么要站在我面前?
巨大的困惑攫住了她,随即涌上的是被冒犯的不安。她猛地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掩住翻涌的情绪,视线死死盯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却一个字也按不下去。
他怎么还不走?
是我坐的位置碍着他了?
还是……纯粹看我不顺眼?
这个念头像细针扎了一下,难道连在这里偶然遇见,都让他觉得碍眼吗?
他不会要打我吧,花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堆,一个大男人这么记仇。
不然他此刻这如同凝固雕塑般的姿态,这焦灼得令人窒息的视线,又是什么意思?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头顶那道目光的存在感强烈得无法忽视,周围的空气都因他而凝滞,连背景音乐都变得遥远模糊。耳中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和那强压也压不住的急促心跳。
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僵硬地划过毫无意义的推送新闻,努力维持着“我很忙,别打扰”的假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压垮她的神经时——
一个低沉、不容置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对不起”
花绒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什么鬼?!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因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瞪得溜圆,她甚至下意识地左右快速瞥了一眼——旁边没有人!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慌攫住了她。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
“你在跟我说话吗?”她指了指自己。
“嗯,上次…”
没等他说完,花绒就打断了他。
“你…脑子…清醒吗”其实她更想问他脑子是不是不正常,但是不敢。
“嗯”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她,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反了吧
“呃”
花绒此时也顾不上他对不起什么了,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哥哥好像也不太喜欢她见他。
他像个可笑的、着了魔的傻子,
疯狂滋长的情感,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天天处理完工作就鬼使神差地开车到这里,坐在角落,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想过要不动声色地靠近,想过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重新融化那层冰……他告诫自己要有耐心,要慢慢来,不能再吓跑她。
可是!
当今天,他真的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阳光跳跃在她柔软的发梢,嘴角还带着他许久未见的、轻松的笑意时……所有的理智都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
一股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冲动猛地攫住了他。他无法思考,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无法移开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只想把她牢牢地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只想……把她重新拉回自己身边。
站起身,沙发座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她低垂着头,视线死死盯着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看也不看旁边那个僵立如雕塑的男人,她脚步有些发虚,却异常坚定地绕过小圆桌,径首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她带着一股冷风,从他身边擦过。
就在她的肩膀即将掠过他僵硬的手臂时——
一股滚烫的、带着惊人力量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力道之大,带着一种绝望的、不容挣脱的蛮横,瞬间止住了她所有的去势。
“呃!”花绒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手腕处传来清晰的、仿佛要被捏碎的疼痛。她惊骇地抬头,撞进一双赤红的、翻涌着破碎风暴的眼睛里。
傅恒死死攥着她,那苍白的脸上此刻因巨大的情绪冲击而绷紧,下颌线条锋利得如同刀刃。他胸膛剧烈起伏,气息粗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斗。那双眼睛里的茫然和剧痛己被一种更深沉、更汹涌的绝望和疯狂取代,仿佛抓住她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他看着她惊惶失措的脸,看着她因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手松了下。那些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出口。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颤抖,终于冲破了那被痛苦封锁的喉咙:
“花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