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处,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凝重的气息。商鞅的虚影周身萦绕着神秘的青铜色光芒,仿佛带着秦国崛起时的锐意与锋芒,手中竹简上的《垦草令》残页似乎还残留着当年的热度,字迹间隐隐有火光闪烁。嬴政的魂魄带着满腔困惑与不甘,快步逼近:“商君!你我定下的秦法,为何护不住大秦江山?”话音刚落,地宫的水银江河突然逆流,在虚空中勾勒出秦国崛起时波澜壮阔的图景:商鞅变法初期,秦人踊跃耕战,田间地头满是辛勤劳作的百姓,战场上秦军如虎狼之师,所向披靡。
商鞅缓缓展开竹简,字里行间渗出暗红血渍,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种种艰辛与不易。“臣之法,为耕战而立。”商鞅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丝追忆,“在战国纷争之时,此法激励秦人奋勇向前,使秦国从边陲弱国一跃成为强国。然陛下统一六国后,天下局势己然大变,却未将战时之法转为治国之道。”嬴政的意识瞬间被拽入历史的褶皱之中:他“看”到自己晚年时,面对丞相王绾提出分封宗室的建议,以“天下共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为由断然驳回,固执地坚持旧制。当时的朝堂上,王绾言辞恳切,分析分封制在稳定地方局势上的作用,而李斯则坚决反对,力主郡县制。嬴政最终选择了李斯的建议,却未考虑到完全照搬战时的集权制度,己难以适应和平时期的治理;他“听”到蒙恬临终前那充满无奈与遗憾的叹息,边疆三十万大军空有虎狼之师,却因没有新的军功爵激励,而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锐气。蒙恬曾上书朝廷,希望能调整军制,给予士兵更多的激励,却石沉大海。
“若无强君,法将何存?”嬴政的质问中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不甘,他始终坚信自己的统治模式是完美无缺的。商鞅却指向地宫穹顶,只见那里正投影出胡亥登基后的乱象:赵高指鹿为马时,朝堂上大臣们敢怒不敢言,律法沦为了权力游戏的遮羞布;李斯被腰斩前,他曾全力维护的秦法早己千疮百孔,失去了应有的威严与公正。李斯在狱中曾写下《狱中上书》,反思秦法的弊端,希望能挽回局面,却最终未能改变命运。“法者,天下之程式也。”商鞅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响彻幽冥,“然程式需因时而变,更需明君贤臣共守。陛下追求万世基业,却未设制约束后继之君。秦法虽严,却缺乏对权力的有效制衡,当昏君奸臣当道,再好的律法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更尖锐的现实在幽冥中徐徐展开。嬴政的意识“看”到沛县小吏萧何,将繁杂的秦法删繁就简,制定出简洁实用的《九章律》。萧何日夜翻阅秦法典籍,与一众学者讨论,根据实际情况,去除那些过于严苛且不适合新局势的条款;他“听”到张良在帷帐中向刘邦谏言:“秦失天下,在于法太酷、政太急”。张良引经据典,分析秦朝灭亡的原因,劝诫刘邦要宽政爱民,与民休息。这些画面与他记忆中的商鞅变法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魂魄。曾经的秦法,是强国的利器,如今却成了帝国覆灭的推手。
地宫的青铜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象征律法的饕餮纹开始剥落。嬴政终于明白:商鞅之法本是强国的利器,但自己未能让它与时俱进,适应新的时代需求;对强君的过度依赖,反而成了帝国最大的隐患。当继承者无法驾驭这把利剑,曾经的辉煌法典,最终化作了自刎的凶器,导致大秦帝国走向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