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低垂,狂风怒号,骤雨如鞭。李安伫立在风雨中嘶声呐喊,仿佛要将连日来的委屈与屈辱尽数倾泻于这天地之间。
头顶乌云翻滚,雷霆撕裂长空。道旁的古树在狂风中发出凄厉的呜咽,枝叶狂舞,如同绝望的魂灵。
倏地,一道浅绿身影自雨幕深处迤逦而来。她不披蓑衣,周身却滴水不沾。所行之处,花草自动分开小径,树冠低垂为她遮风挡雨。
她走到李安面前,青绿色的眼眸澄澈如洗,声音带着雨后的清新:"嗨,李安,好久不见。"
那个自称小青的女孩。李安怔忪间,只见她素手轻扬,眨眼功夫,一座由藤蔓和枝叶交织而成的遮雨木棚便在他身旁拔地而起。她微笑着示意他坐下。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李安。他抱膝蜷缩在长凳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
小青在他身侧落座。她坐下的地方,瞬间绽开无数娇艳的鲜花。更奇异的是,她的身体悄然抽出柔韧的藤蔓,如同无数温存的臂膀,它们轻柔地缠绕、交织,最终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充满生机的怀抱,将他温柔地包裹其中。
一股春天般的暖意,带着草木的清香,瞬间驱散了李安心头的阴霾与寒冷。他紧绷的情绪被这奇异而强大的温柔抚平,低声道:"谢谢。"
小青只是莞尔一笑。
"不客气,"她的声音如同林间清泉,"每个人都有需要拥抱的时候。只不过你需要时,恰好我在。"
李安苦笑:"你不会是特意跨越风雨,只为了给我一个拥抱吧?"
"当然,"她坦然点头,目光灼灼,"我为你而来。你不属于魔女,李安,你应该属于我们。"
""我们'?"李安好奇追问,"指的是谁?"
"我们,叫'拾薪人'。"小青凝视着他,"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天生属于拾薪人。因为……"她顿了顿,声音带着洞悉的笃定,"你看得见'尘埃'。"
"说了这么多,"李安微微皱眉,"你仍未告诉我,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小青的神情变得庄重:"魔女的统治己延续太久。她高居云端,早己看不见尘世的苦难。而我们,拾薪人,才是民众真正的期冀。"
李安悚然一惊:"我大概明白你们想做什么了。但很抱歉,我们道不同。我想要的,仅仅是简单和安定。我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这无异于蚍蜉撼树,自取灭亡。"
"星星之火,"小青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可以燎原。"
李安默然。他知道彼此信念的鸿沟无法跨越,正如他无法说服她,她也无法改变他。
"恕我冒昧,"小青话锋一转,语气恳切,"我想给你一个忠告。你如果不想永远做他人手掌中的棋子,你该想想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唯有当你足够强大,才能从棋子跃升为棋手,才能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
李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穿透那层平静的伪装,看清背后的真实。然而,他失望了。那双青翠如碧玺琉璃的眼眸深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即便此刻你不愿加入拾薪人,"小青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急,"也请务必远离魔女。她……极其危险。"
李安扯出一个笑容:"好的,多谢你的劝告。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听到他的赞赏,小青眼中瞬间迸发出纯粹的喜悦,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雀跃起来,甚至忍不住在原地轻盈地转了个圈。然而,这纯粹的欢愉在下一秒被彻底粉碎!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毫无征兆地爆发!
一只、带着恐怖力量的小手,如同最锋利的淬毒匕首,以刁钻狠辣到极致角度,无声无息地首刺小青白皙的脖颈!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若非小青在杀意乍起的瞬间便凭借本能将头猛地一偏,哪怕只偏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此刻她的头颅早己与身体分离!饶是如此,那凌厉的指风依旧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小青伤口处不见鲜血,反而迅速木质化,像干枯的树皮般剥落。眨眼间,伤口消失,肌肤恢复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只有她瞬间冷冽如冰的眼神和那残留的恐怖指风,昭示着方才电光火石间的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