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宅回家的路上，文清在后座玩着新得的小汽车玩具，塑料车轮碾过座椅发出咔嗒声。文至冬握着方向盘，不时从后视镜偷看哥哥的脸色，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文远正低头整理文清散落的蜡笔，闻言抬起头：“怎么了？”
“我想开个补习班。”文至冬咬了咬牙，“就开在咱们公寓旁边那间空屋子，现在学生课外辅导需求大，我大学学的师范专业，带几个初中生还是没问题的。”他越说越激动，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场地费我算了，押金加装修十万出头，你能不能……”
“等等。”文远按住弟弟的手，车在路口缓缓停下。红灯的光影透过挡风玻璃映在两人脸上，文清突然从后座探出头：“小叔要开学校吗？我可以去当小老师！”
文至冬被逗笑，却笑出了几分苦涩：“哥，我知道不该开口借钱，但这真是个好机会。我连教材都准备好了，就差启动资金。”他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景，声音放轻，“总不能一首靠你养着。”
文远沉默了。后视镜里，文清正用彩笔在纸巾上涂鸦，稚嫩的笔触歪歪扭扭写着“爸爸小叔”。记忆突然闪回大学时，为了供弟弟读书，自己白天上课晚上兼职的日子。那时文至冬总说“等我毕业就好了”，可真到了毕业，却因为求职碰壁变得愈发沉默。
绿灯亮起，文远缓缓踩下油门：“先把计划书给我看看。”见弟弟眼睛发亮，他又补充道，“我不是说一定会借，得评估可行性。”
“我早就准备好了！”文至冬立刻摸出手机，调出文档，“你看，我调查过周边学校，生源绝对充足。初期主打数理化，等口碑做起来再拓展英语和艺考培训……”
回到家，文清抱着故事书钻进儿童房，兄弟俩坐在餐桌前对着电脑讨论。文至冬一边讲解，一边在纸上画着资金分配图，笔尖把“教师工资”一项重重圈起来：“这部分先空着，前期我自己顶上，等盈利了再招人。”
“你确定吃得消？”文远指着密密麻麻的课程表，“每天从早到晚，身体会垮的。”
“年轻人熬点夜算什么！”文至冬突然压低声音，“而且……我想证明自己。”他的目光扫过客厅里文清的画作，“不想让清清觉得，她小叔是个只会啃老的废物。”
文远心头一震。月光透过纱帘洒在桌面上，照亮了弟弟眼下的青黑。他想起上次家长会，文清骄傲地跟同学介绍“我有一个超厉害的爸爸和厉害的小叔！”，那时文至冬红着眼眶给孩子们分发糖果的模样。
“行。”文远合上电脑，“钱我借，但得签合同，算你入股。等盈利了，先还本金再分红。”他伸手揉乱弟弟的头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敢拿清清的奶粉钱乱花，我饶不了你。”
文至冬眼眶突然泛红，反手抓住哥哥的手腕：“谢了，哥。”
这时，儿童房传来文清的呼唤：“爸爸！小叔！快来听我讲故事！”两人相视一笑，起身时文远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温以宁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设计图：“帮我看看这个童装系列，清清穿会好看吗？”
窗外，夜色温柔。这个被月光笼罩的小家里，新的希望正在悄然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