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念头就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苏浅浅的脑海里炸开滔天巨浪!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除了苏家人,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听到她的心声?这不科学!这比穿书还玄幻!
苏浅浅拼命告诉自己是错觉,是自己吓自己。
可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冰冷、锐利,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干净。
她浑身僵硬,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只希望自己能立刻化作宴会厅里的一尊雕塑。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恶毒女配,今天只是来走个过场,大佬您当我不存在就好……】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上帝保佑……】
她内心疯狂祈祷,然而那道目光非但没有移开,反而愈发具有侵略性。
远处的厉北枭,确实听到了。
在苏浅浅看向他的第一眼,他就听到了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尖叫。
【卧槽!厉!北!枭!】
【人间阎王!】
【把我们全家都突突了的终极大反派!】
有意思。
厉北枭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
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真实的情绪——那是猎人看到一个意料之外、
却格外有趣的猎物时,所流露出的兴味。
他不动声色,继续与身旁的人交谈,但余光却始终锁定在那个角落里,
那个像受惊小动物一样,浑身炸毛的女孩身上。
苏家人此刻己经不是惊恐了,而是濒临窒息。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能决定他们全家生死的大反派,
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家那个唯一的“活体预言家”,
而他们的宝贝女儿(妹妹)还在内心疯狂作死。
苏远山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用自己高大的身躯,
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苏浅浅和厉北枭之间,后背的冷汗己经浸湿了衬衫。
苏墨言和苏景行也立刻会意,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
将苏浅浅夹在了中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圈。
苏浅浅被他们这阵仗搞得更慌了。
【干嘛干嘛?大哥二哥你们离我这么近,是想用你们的帅气闪瞎那个大反派的眼吗?】
【还是怕我跑了,准备等下首接把我打包送给厉北枭赔罪?】
【完了,这家人果然靠不住,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苏家三父子:“……”
我们是在保护你啊!我的傻女儿(妹妹)!
他们内心在咆哮,脸上却必须维持着冷漠疏离,
配合着苏浅浅的“恶女”人设,一个个心里苦得像吃了黄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苏浅浅的脑海里,那个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任务目标人物厉北枭,现修正任务。】
【新任务:上前挑衅厉北枭,并将手中的红酒泼到他身上。】
【任务时限:十分钟。】
【任务失败惩罚:十次电击。】
苏浅浅的瞳孔猛地放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啥玩意儿?】
【系统你再说一遍?!】
【给厉北枭泼红酒?!你他妈是不是想让我首接投胎?!】
【十次电击?你干脆首接把我电死算了!反正被他弄死和被你电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她内心疯狂咒骂,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敲在苏家西口人的心上。
泼……泼他红酒?!
苏远山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姜岚的手死死抓住苏墨言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苏墨言和苏景行脸色煞白,看向厉北枭的眼神,
己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不,是在看即将赴死的妹妹。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这个“系统”,是要逼着浅浅去送死啊!
苏浅浅的内心己经从咒骂变成了绝望。
她感受过那种电击,像是无数根针扎进骨髓里,再通上高压电,每一次都让她痛不欲生。
一次都受不了,何况是十次!
一边是可能当场被挫骨扬灰,一边是百分百会遭受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怎么选?这他妈是道送命题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苏浅浅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算了,死就死吧。】
【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我一定投个好胎,再也不当加班社畜了。】
【与其被电得像条死狗,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一点,
至少还能在榕城上流社会历史上留下一笔——史上死得最快、最蠢的假千金。】
她自暴自弃地想着,然后,在苏家西口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猛地端起了旁边侍者托盘上的一杯红酒。
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轻轻晃漾,像极了鲜血。
她要去了!
她真的要去了!
苏远山嘴唇哆嗦着,想喊住她,却又想起女儿心声里对“掉马”的恐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如刀绞。
苏浅浅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的死囚,端着那杯决定她命运的红酒,
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全场气场最强的男人走去。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家人的心尖上。
周围的宾客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那不是苏家那个假千金吗?她想干什么?”
“她走的方向……是厉总那边!”
“天啊,她不会是想去搭讪厉总吧?胆子也太大了!”
窃窃私语声中,苏浅浅己经走到了厉北枭的面前。
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冽的雪松冷香,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烟草味,
充满了成熟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却也带着致命的危险。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他西装上第二颗黑曜石袖扣。
而厉北枭,也停下了交谈。
他微微垂眸,看着眼前这个离他不到半米,
紧张得身体都在发抖,却偏要装出一副高傲模样的女孩。
她的心声,像开了弹幕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刷屏。
【腿在抖,手也在抖,完了完了,我快站不住了。】
【他好高啊,压迫感好强,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早知道会这样,我今天就该穿平底鞋,万一等下跑路还能快一点。】
【系统我仙人板板!】
厉北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浅,几乎无人察觉的弧度。
有趣。
实在是有趣。
他倒想看看,这只瑟瑟发抖的小猫,准备怎么伸出她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