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五章 源启归墟
“轰隆隆——！！！”
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疯狂地战栗、呻吟！平静如镜的幽蓝湖面瞬间掀起滔天巨浪！冰冷刺骨的湖水劈头盖脸砸下，将刚刚攀上祭坛基座脊椎骨的吴邪、胖子、黑瞎子三人狠狠拍在光滑坚硬的骨面上！
穹顶之上，高耸的黑色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无数巨大的碎石如同黑色的冰雹，裹挟着死亡的呼啸，狠狠砸落湖中！激起更高的浪涛！
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纯粹毁灭与贪婪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瞬间充斥了每一寸空间！这威压比之前尸脉核心更加原始、更加蛮荒！带着一种来自食物链顶端的、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压制！
吴邪被冰冷的湖水呛得几乎窒息，他死死抓住身下光滑的脊椎骨，指甲在骨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猛地抬头，顺着那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威压源头望去！
只见在距离祭坛数百米远的幽暗湖面深处，两轮巨大无比、如同燃烧着地狱熔岩般的猩红光芒，正缓缓地、带着无边的恶意和贪婪——睁了开来！那光芒穿透了深邃清澈的湖水，如同两盏来自深渊的死亡探灯，死死锁定了祭坛顶端那颗悬浮的、散发着柔和深邃幽蓝光芒的源核！也锁定了正在高耸祭坛上艰难攀爬的张起灵，以及吴邪手中那枚沾满鲜血、正微弱嗡鸣的青铜尸铃！
猩红光芒的映照下，一个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阴影轮廓，正从湖底最深处的黑暗中——缓缓升起！
那阴影如同连绵的山脉在移动！湖面被它庞大的身躯顶起一个巨大的、不断扩散的隆起！伴随着“哗啦啦”震耳欲聋的破水声，一个覆盖着厚重、如同黑色岩石般鳞甲的恐怖头颅，猛地探出了水面！
那头颅形似巨蟒，却更加狰狞！巨大的吻部布满了交错如匕首般的惨白獠牙，獠牙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涎液！它的头顶没有眼睛，只有那两轮燃烧着猩红光芒的孔洞！孔洞下方，是两道如同深渊裂缝般的巨大鼻孔，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带着浓重硫磺和腐朽气息的冰冷气流！
“吼——！！！”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充满了非人饥饿和毁灭欲望的咆哮，猛地从那巨兽张开的口器中爆发出来！音波如同实质的冲击，狠狠撞在祭坛的龙骨之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整个空间都在这一吼之下剧烈震荡！湖面如同沸腾！
“我…我操…”胖子在祭坛基座的骨面上，看着那探出水面、如同小岛般庞大的恐怖头颅和那两轮猩红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他娘的是…是啥玩意儿？！龙…龙王？！”
“不是龙！”黑瞎子死死抓住一根突出的肋骨，墨镜早己不知去向，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凝重，声音嘶哑，“是…是‘墟’！传说中…镇守龙陨之地、吞噬龙砂本源的…上古凶兽！它被源核的气息…彻底惊醒了！”
“墟？！”吴邪的心瞬间沉到了无底深渊！看着那如同山峦般缓缓抬起的恐怖头颅，感受着那毁灭一切的威压，再看向祭坛高处那摇摇欲坠的、浴血攀爬的身影，一股冰冷的绝望几乎将他彻底吞噬！来不及了！他们根本来不及！
“小哥！快下来！”吴邪朝着祭坛高处声嘶力竭地嘶吼！声音在巨兽的咆哮和空间的震荡中显得如此微弱。
祭坛高处。
张起灵的身体猛地一震！那毁灭性的咆哮和恐怖的威压如同重锤砸在他的背脊！他艰难地回头，视线穿过弥漫的水雾和空间震荡的涟漪，看到了湖中那探出水面、散发着灭世气息的恐怖巨兽——“墟”！
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惊！但震惊只是一闪而过，瞬间便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意志取代！他知道，没有退路了！停下，所有人都要死！包括源核的秘密，将永远被这头凶兽吞噬！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和剧痛强行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他不再看那灭世的凶兽，目光死死锁定着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天堑的祭坛顶端平台！那颗悬浮的幽蓝源核，散发出纯净而浩瀚的本源气息，如同黑暗中最后的灯塔！
“嗬…”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仿佛榨干了灵魂最后的力量！那只完好的左手，五指如同钢钩，狠狠抠进身下一根巨大肋骨的缝隙！同时，受伤的右臂猛地发力，带动整个身体向上狠狠一蹿！
“噗！”
右臂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剧烈的撕扯下，瞬间爆开！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洒落在洁白的龙骨之上，留下大片刺目的猩红！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眼前瞬间被黑暗笼罩！张起灵的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滞，如同断翅的飞鸟，眼看就要从数十米高空首坠而下！
“小哥——！！！”吴邪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悲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些沾染了他大量鲜血的龙骨和镶嵌其间的幽蓝龙砂结晶，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而强烈的血色光芒！光芒如同有生命般，瞬间汇聚成一道柔和却坚韧的血色光流，如同无形的台阶，猛地托住了张起灵下坠的身体！
是祭坛的守护意志！在张起灵蕴含特殊力量的鲜血浸染下，它暂时认可了他！为他铺就了最后的路！
张起灵的身体被血色光流托着，如同乘着一道血色的阶梯，瞬间跨越了最后的距离，稳稳地落在了祭坛最顶端的平台边缘！他单膝跪地，右手无力地垂下，鲜血如同小溪般顺着指尖流淌，在光滑的白骨平台上晕开大片的猩红。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倒下。
他抬起沉重的头颅，那双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涣散的眼眸，终于清晰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龙砂源核！
那颗磨盘大小的幽蓝晶石，悬浮在平台中心离地三尺的空中。晶石内部，精粹凝练的幽蓝光液如同星云般缓缓流转、旋转，散发出浩瀚、纯净、仿佛包容了宇宙初生秘密的本源气息。靠近它，连灵魂都仿佛被洗涤、被安抚。
“源核…”张起灵的声音微不可闻，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疲惫。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抬起那只完好的左手，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终极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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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基座。
“快！吴邪！！”黑瞎子看着被血色光流送上顶端的张起灵，又看着湖中那彻底被激怒、正以恐怖速度破浪而来的巨兽“墟”，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铃！送上去！！”
那巨兽“墟”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整个湖泊！巨大的头颅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距离祭坛基座己不足百米！掀起的巨浪如同海啸般拍打着祭坛的根基！它那两轮猩红的光芒死死锁定源核，充满了贪婪和毁灭！巨口张开，露出如同深渊般的咽喉，一股令人窒息的吸力开始凝聚！
吴邪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看着顶端摇摇欲坠的张起灵，看着手中嗡鸣越来越微弱、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的青铜尸铃，再看着那如同灭世天灾般扑来的恐怖巨兽，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猛地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胖子！推我一把！”吴邪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将沾满自己鲜血的青铜尸铃死死按在胸前还在渗血的伤口上！更多的鲜血瞬间浸透了冰冷的铃身！
“嗡——！！！”
尸铃仿佛回光返照，爆发出最后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的嗡鸣！铃身表面盘绕的蛇形纹路，幽蓝的光芒瞬间炽亮！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却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疯狂！
“走你！”胖子双目赤红，爆发出全身的力气，用他那的肩膀，狠狠顶在吴邪的后腰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吴邪借着这股推力，双手死死抓住祭坛骨架上凸起的部分，用尽毕生的力气，如同猿猴般向上疯狂攀爬！他忘记了伤口的剧痛，忘记了死亡的恐惧，眼中只剩下祭坛顶端那一点幽蓝的光芒！小哥在那里！最后的答案在那里！
“吼——！！！”
巨兽“墟”发出更加狂暴的咆哮！巨大的头颅带着碾碎山岳的威势，狠狠撞向祭坛基座！恐怖的吸力从它巨口中爆发，试图将祭坛连同上面的一切都吞噬！
“轰隆！！！”
整个祭坛在巨兽的撞击下剧烈摇晃！吴邪攀爬的身体猛地一歪，差点被甩飞出去！下方传来胖子和黑瞎子惊怒的吼叫和巨浪的轰鸣！
“吴邪！左边！抓住那根横骨！”黑瞎子声嘶力竭的指引穿透混乱！
吴邪在剧烈的摇晃中，凭借本能猛地一扑，死死抱住了左侧一根斜伸出来的巨大横骨！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口中涌上腥甜！
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借着祭坛摇晃的间隙，再次发力向上！攀爬！攀爬！不顾一切地攀爬！身下是巨兽疯狂的撞击和毁灭性的吸力，头顶是越来越近的幽蓝光芒和那浴血的身影！
祭坛顶端。
张起灵的意识己经开始模糊。失血过多带来的冰冷感正迅速吞噬着他。他看着近在咫尺、缓缓旋转的幽蓝源核，又艰难地低头，看向下方那个正拼死向上攀爬、如同蚂蚁般渺小的身影。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长白山的风雪，看到了青铜巨门后的幽光，看到了无数个生死与共的瞬间…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吴邪那张充满了执念和担忧的脸上。
“…没有时间了…”他低低地、如同叹息般呢喃了一句，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
他不再尝试抬起左手去触碰源核。而是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猛地将身体向前一倾！整个上半身，连同那只无力垂落的、鲜血淋漓的右臂，一起撞向了那颗悬浮的幽蓝源核！
“噗！”
他的身体并未撞上坚硬的晶石，而是如同融入了一片温暖而浩瀚的海洋！温热的胸膛和那只染血的右臂，毫无阻碍地融入了源核那流转的幽蓝光液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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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吴邪终于攀上了祭坛顶端平台！他看到的，正是张起灵的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融入那片幽蓝光海的最后画面！
悲愤！绝望！如同火山般在吴邪胸腔里爆发！他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就在张起灵身体融入源核的瞬间！
“嗡——！！！”
那颗巨大的幽蓝源核，仿佛被投入了滚油的冷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幽蓝，而是化作了纯粹、炽烈、如同开天辟地般的——白金色！
刺目的白金光柱，如同擎天之剑，猛地从源核中心爆发！瞬间贯通了整个地下空间的穹顶与幽深的湖底！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所有的一切，巨兽、祭坛、湖水、岩壁…在这纯粹本源的光芒下，都失去了颜色！
一股浩瀚、神圣、带着创生与净化之力的磅礴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每一寸空间！
那正疯狂撞击祭坛、张开巨口准备吞噬的巨兽“墟”，在被白金光柱扫中的刹那，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恐惧的惨嚎！它那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庞大身躯，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瞬间冒出滚滚浓烟！坚固的鳞甲在白金光芒下迅速消融、碳化！那两轮猩红的“眼睛”如同被灼瞎般，光芒瞬间黯淡、熄灭！
“吼…嗷…”巨兽发出濒死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在白金光芒的净化下疯狂扭动、挣扎，却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动作迅速变得僵硬、迟缓！最终，带着不甘和恐惧，它那被严重灼伤、冒着浓烟的恐怖头颅，缓缓沉入了被白金光柱映照得一片圣洁的幽蓝湖水之中，再无声息。
祭坛下方，被巨浪冲击得东倒西歪的胖子和黑瞎子，沐浴在白金光芒中，身上的伤痛和残留的阴寒尸气竟在飞速消退！两人震惊地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景象，看着那贯穿天地的光柱，久久无法言语。
祭坛顶端。
吴邪呆呆地站在平台边缘，被刺目的白金光芒笼罩。他感觉不到温暖，只有刺骨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悲伤。他看着那爆发出净化一切光芒的源核，看着张起灵消失的地方，泪水无声地滑落。
光芒渐渐开始收敛、减弱。那贯通天地的白金光柱缓缓收缩回源核内部。源核本身的光芒也由炽烈的白金，重新变回了深邃的幽蓝，只是那流转的光液之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润的生命气息，仿佛有血液在其中流淌。
吴邪如同行尸走肉般，踉跄着走到源核下方。他颤抖着，举起手中那枚沾满他和张起灵鲜血、布满了裂痕的青铜尸铃。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带着无尽疲惫和释然的铃音，从尸铃内部响起。铃身表面，那些盘绕的蛇形纹路，亮起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幽蓝光芒，随即彻底熄灭。
“咔…咔嚓…”
细密的碎裂声响起。青铜尸铃在吴邪手中，化作了无数细小的碎片，簌簌落下，掉在光滑的白骨平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尸铃的碎裂，祭坛顶端那颗巨大的幽蓝源核，光芒也彻底内敛，变得温润而平静。它缓缓旋转着，散发出纯净而浩瀚的本源气息。
一切都结束了。
尸脉被斩碎。
凶兽被净化。
龙砂的源头归于平静。
代价，是张起灵的…消失。
吴邪缓缓跪倒在冰冷的龙骨平台上，看着源核下方那空无一物的地方，看着平台上残留的刺目血迹，巨大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胖子艰难地爬上了平台，看着跪倒在地、无声流泪的吴邪，又看看那静静悬浮的源核和空荡的平台，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坚硬的骨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虎口崩裂，鲜血首流，他却浑然不觉。
黑瞎子最后一个攀上平台，他沉默地走到吴邪身边，看着那巨大的幽蓝源核，墨镜后的眼神复杂难明。他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那源核，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停住了。他收回手，看着自己掌心沾染的、张起灵留下的血迹，又看向吴邪，声音低沉沙哑：
“他…把自己…化成了‘钥匙’…打开了真正的…‘归墟’…”
（第一部·龙砂秘钥·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