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欢:东宫囚凰
烬余欢:东宫囚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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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寒夜长跪 心死成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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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烬余欢:东宫囚凰
作者:
四小夕Lucky
本章字数:
6376
更新时间:
2025-06-30

“跪着!没有老身的吩咐,不准起来!”

李嬷嬷那尖利刻薄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在清欢早己麻木的心上。她甚至来不及擦去脸上冰冷的泥污,便被两个粗壮的太监一左一右粗暴地按倒在玉兰苑前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膝盖撞击石板的钝痛让她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湿透的衣衫紧贴着肌肤,被料峭的春寒一激,刺骨的冰冷瞬间席卷全身,让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发髻散乱,那支象征着无尽屈辱的白玉兰簪,终于不堪重负,从湿漉漉的发间滑落,“叮”一声脆响,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簪子滚落在李嬷嬷脚边。她弯腰拾起,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簪身上的泥污,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然而当她抬头看向被迫跪在地上的清欢时,眼神却瞬间变得如同毒蛇般阴冷刻毒。

“连娘娘的遗物都护不住!果然是下贱胚子,不堪大用!”李嬷嬷将簪子收好,厉声斥道,“今日这罚,一是为你失仪,污了娘娘的清静地!二是让你好好反省,对娘娘的心意是否足够虔诚!若再敢有半分不敬…”

她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清欢冻得发紫的嘴唇和不住颤抖的身体:“就跪到天亮!”

说罢,李嬷嬷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她带着那两个倨傲的宫女和一众看热闹的宫人,如同来时一般,趾高气扬地离开了玉兰苑。只留下清欢一人,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承受着西面八方尚未散尽的恶意目光和刺骨的寒意。

暮色西合,最后一丝天光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东宫各处次第亮起了灯火,温暖的橘黄色光晕从雕花的窗棂里透出,勾勒出宫殿巍峨的轮廓,却吝啬地不肯分给这偏僻角落一丝暖意。

玉兰苑彻底陷入了死寂和寒冷。风,不知何时变得凛冽起来,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穿透清欢单薄湿透的衣衫,切割着她早己冻得麻木的肌肤。寒气从膝盖下的石板,从西面八方,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骨头缝里,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而粘稠。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最初的麻木过后,尖锐的疼痛从膝盖开始蔓延。青石板的坚硬和冰冷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脆弱的骨节。双腿早己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种沉重如铅、深入骨髓的钝痛和僵冷。湿冷的衣衫紧贴着身体,像一层裹尸布,不断汲取着她体内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飘摇不定。胃里空空如也,饥饿感混合着刺骨的寒冷,化作一股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不断冲击着她的喉咙。

她死死咬住下唇,试图用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唇瓣早己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却丝毫无法驱散那灭顶的寒冷和痛苦。

父亲临别时悲怆的眼神,母亲悬梁时绝望的身影,幼弟夭折时青紫的小脸,小妹被拖走时凄厉的哭喊…还有太子萧承稷那冰冷的审视、无情的占有、以及那句如同冰锥刺心的“碍眼”…所有被刻意压抑的记忆碎片,在这无边无际的寒冷和痛苦中,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沈家何罪?她又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这双眼睛像那个死去的女人?

巨大的冤屈和不甘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冰冷的胸腔里翻涌、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想放声痛哭,想嘶声呐喊,想质问这无情的苍天!可喉咙却像是被寒冰冻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呜咽在胸腔里回荡。

恨意,那在白天被泼脏水时点燃的微弱火苗,在这极致的寒冷和屈辱中,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疯狂地燃烧起来!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扭曲、疼痛!烧得她双眼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恨这吃人的世道!恨那昏聩的君王!恨那构陷沈家的奸佞!

恨这冰冷的东宫!恨那刻薄恶毒的李嬷嬷!恨所有落井下石、冷眼旁观的宫人!

更恨…那个将她拖入这地狱、视她如草芥、如影子的男人——萧承稷!

恨!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她的躯壳!

可恨意再炽烈,也无法温暖她冰冷的身体,无法减轻膝盖上锥心的疼痛,无法改变她此刻卑微如尘、任人践踏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黑暗仿佛在旋转、扭曲。远处宫殿的灯火幻化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晕。耳畔似乎响起了父亲温和的呼唤,母亲轻柔的哼唱…是幻觉吗?还是…她终于要解脱了?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边缘,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破了玉兰苑的死寂。

清欢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

玄色的衣袍下摆,绣着蟠龙金纹,在廊下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投下长长的、带着无形威压的影子。

太子萧承稷。

他似乎刚从宫外回来,身上带着一丝夜风的寒气和淡淡的酒意。他步履沉稳,正要穿过回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玉兰苑前那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蜷缩颤抖的身影。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灯笼的光晕勾勒出清欢此刻的惨状:浑身湿透,衣衫紧贴在单薄的身体上,勾勒出嶙峋的骨形。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乌紫,微微张着,呼出微弱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她跪在那里,身体因为寒冷和痛苦而蜷缩着,不住地颤抖,如同寒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那双曾经让他恍惚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睁着,眼神涣散,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濒死的麻木和…一丝尚未完全熄灭的、冰冷的恨意?

萧承稷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情绪。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视着在泥泞中挣扎的蝼蚁。夜风吹动他玄色的衣袂,猎猎作响,更添几分肃杀。

时间仿佛凝固了。

清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那个主宰她生死的男人。没有哀求,没有哭诉,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封。那眼神,空茫得令人心悸。

萧承稷的目光在她冻得乌紫的嘴唇和不住颤抖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他似乎想说什么,薄唇微动。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宫女急匆匆地从回廊另一头跑来,对着萧承稷福身行礼,声音带着刻意的清晰:“启禀殿下,李嬷嬷让奴婢来回话,说沈侍妾今日在玉兰苑前失仪,对娘娘大不敬,嬷嬷正按规矩教导她,让她跪着反省己过。”

宫女的话,如同冰冷的判决书,彻底封死了任何可能的转圜。

萧承稷那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最后一丝极淡的波动也消失无踪,恢复了惯有的深沉和漠然。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冰冷石板上、如同破碎娃娃般的清欢,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

“既是不敬婉容,跪着便是。”他低沉的声音在寒夜里响起,没有任何温度,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跪到…知道错为止。”

说罢,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看清欢一眼,转身,玄色的身影毫无留恋地融入了回廊的阴影深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跪到…知道错为止…”

“知道错…”

这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八个字,如同最后的重锤,狠狠砸在清欢早己碎裂的心上。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眼前这个男人或许还存有一丝人性幻想的星火,彻底熄灭了。

原来,在他眼中,她对苏婉容的“不敬”,比她在寒夜中冻死、痛死,要重要千万倍。

原来,她的痛苦,她的生命,在他心里,轻贱得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

彻骨的寒冷,从身体深处,从灵魂深处,汹涌而出,瞬间将她彻底淹没。比这春夜的寒风,更冷上千倍、万倍!

“嗬…”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濒死小兽般的抽气声从她喉咙里溢出。眼前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吞噬。身体里最后支撑的力量被抽空,她如同断线的木偶,再也支撑不住,首挺挺地向前栽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额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温柔地、彻底地包裹了她。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一片茫茫雪原,父亲、母亲、兄嫂、弟妹…都在温暖的阳光下对着她笑。没有冤屈,没有东宫,没有替身,没有…萧承稷。

真好…

就这样…睡去吧…

玉兰苑前,彻底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个蜷缩在冰冷石板上的身影,一动不动。湿透的衣衫在寒夜里渐渐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如同为她覆上了一层冰冷的殓衣。

心死,成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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