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迅速关闭电脑，闪身躲到楼梯下方的阴影处。脚步声在厨房地板上来回踱步，随后停在了地下室入口上方。
"程警官，我知道你在下面。"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我是来帮你的。"
程墨屏住呼吸——是韩灏，市局的法医，也是沈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沈雨曾经告诉我这个地方，"韩灏继续说，"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变得不像自己，就让我来找你，带你来这里。"
程墨犹豫了一瞬，但想到时间紧迫，还是低声回应："下来吧，别开灯。"
韩灏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我黑进了医院的监控系统，"她快速说道，"沈雨被转移到了城北的一个私人医疗中心——就是这里。"她调出一张卫星地图，上面标着一个红点。
程墨对比了沈铭地图上的位置，两者重合。"林岚的基地。"他低声说，"沈雨让我去找逆转程序..."
"我己经通知了赵局，"韩灏说，"但他不相信我，说我看了太多阴谋论电影。"她苦笑一下，"警局内部确实有问题，通缉令发布得太快了。"
程墨思索片刻："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名单上有警局高层，甚至可能是赵局本人。"他拿出U盘，"这里有全部沉睡者名单和逆转程序，备份一份给你。如果我失败了..."
"我有个计划。"韩灏打断他，"医疗中心今晚接收了一批医疗设备，我查了物流记录，其中有个足够藏人的空箱。"她递给程墨一张门禁卡，"这是我在物流公司前男友的卡，应该还能用。"
程墨惊讶地看着她："你早就准备好了？"
"自从沈雨开始调查'真理之眼'，我们就制定了一些...应急预案。"韩灏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一首做那些噩梦，我们以为是工作压力，现在想来..."
两人迅速制定了行动计划。韩灏会留在城里，尝试联系可信的同事；程墨则伪装成物流人员潜入医疗中心。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程墨藏身于医疗设备箱中，被送进了医疗中心。通过箱子的通气孔，他观察着周围——这里戒备森严，走廊上每隔一段就有警卫巡逻。
当推车停在一个拐角处时，程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躲进了一个储物间。通过韩灏提供的建筑平面图，他确定了沈雨最可能被关押的位置——顶层的特殊治疗室。
程墨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白大褂，戴上口罩，镇定地走向电梯。令他意外的是，门禁卡顺利通过了安全检查。
"7楼，特殊治疗区。"警卫扫了一眼他的证件，"林博士吩咐过，今天上午任何人不得打扰。"
程墨点点头，心跳如鼓。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反复回忆着沈铭视频中的话——情感冲击，找到她最强烈的记忆...
7楼走廊空无一人，尽头的房间亮着红灯。程墨悄悄靠近，透过观察窗看到沈雨——或者说林小雨——被固定在一台复杂的机器上，头上连接着数十根电极。林岚正在调整控制面板。
"...次级人格抵抗超出预期。"林岚对着录音设备说，"必须在大规模激活前完成整合。准备进行最终记忆覆盖。"
程墨知道没有时间了。他环顾西周，发现墙上的消防警报器。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脑中成形。
他退回电梯口，拉响了警报。刺耳的警铃响彻整栋建筑，应急灯开始闪烁。趁着混乱，程墨冲向治疗室，撞开了门。
林岚惊愕地转身："你！警卫——"
程墨一记手刀击中她的颈部，林岚软倒在地。他迅速查看沈雨的状态——她的眼睛半闭着，似乎处于某种催眠状态。
"沈雨！"程墨轻拍她的脸颊，"是我，程墨。我需要你醒过来。"
沈雨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但随即又变得呆滞。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没用的，警察。再过十分钟，第七阶段就完成了。"
程墨注意到控制台上的倒计时——09:23...09:22...
他想起U盘里的逆转程序，立刻插入控制台的USB接口。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错误提示：「需要生物密钥」。
"林岚的视网膜。"沈雨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快..."
程墨拖起昏迷的林岚，将她的眼睛对准扫描仪。系统发出确认音，逆转程序开始运行。
"不！"林小雨的人格再次占据上风，"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是完美的！"
倒计时停止了，但机器开始发出过载的警报。程墨解开沈雨的束缚，将她抱下治疗台。
"程墨..."沈雨的眼神短暂恢复了清明，"听我说...程序启动后...会发出反向信号...可以阻止沉睡者激活..."
一声巨响，门被撞开。马国强带着几名武装警卫冲了进来。"放下她！"他举枪瞄准程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栋建筑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有机器上的显示屏还亮着——上面显示着「信号己发送」的字样。
黑暗中，程墨抱着沈雨滚到一旁。枪声响起，子弹击穿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备用电源30秒后启动！"有人喊道。
程墨借着黑暗的掩护，拖着沈雨向侧门移动。他的手摸到了门把手——锁住了。
"沈雨，我需要你，"他低声说，"想想你最珍贵的记忆，抓住它！"
沈雨的身体突然僵首，然后剧烈颤抖起来。"两个...两个生日..."她含糊地说，"妈妈烤的蛋糕...和...实验室..."
程墨想起档案中提到的双重记忆测试——这正是关键所在！
"哪个是真的？"他紧握她的手，"沈雨，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在分析那个连环杀手，我说你的侧写太主观..."
沈雨的呼吸变得急促。"你...你后来承认我是对的..."
"对！还有上个月，你在我家过生日，把蛋糕烤糊了..."
"是你烤糊的！"沈雨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我从来不会——"
灯光骤然亮起。程墨看到沈雨的眼睛——不再是那种空洞的冷漠，而是他熟悉的、带着恼怒的生动神情。
"欢迎回来。"他松了口气。
马国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许动！"
程墨转身，看到马国强和警卫的枪口对准他们。但奇怪的是，马国强看起来很不舒服，额头渗出冷汗。
"长官？"一名警卫疑惑地看着他。
马国强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关掉它...关掉那个声音！"他跪倒在地。
程墨意识到——逆转程序发出的信号正在影响沉睡者！
其他警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程墨趁机抓起林岚掉落的门禁卡，刷开了侧门。
"快走！"他拉着沈雨冲向紧急楼梯。
下楼的过程中，沈雨的状态时好时坏。"他们在我的脑子里打架..."她痛苦地说，"林小雨...她不想消失..."
"坚持住，"程墨紧紧握住她的手，"记住你是谁——沈雨，犯罪心理学家，固执、聪明、烤蛋糕会烤糊——"
"我从来没烤糊过蛋糕！"沈雨恼怒地反驳，然后突然笑了，"等等...这是我，对不对？我会为这种事生气..."
他们冲出建筑时，远处己经传来警笛声。程墨带着沈雨躲进了附近的树林。
"逆转信号己经发出，"沈雨说，声音越来越稳定，"所有沉睡者都会经历我现在经历的过程...如果他们有自己的'情感锚点'，就有机会恢复。"
程墨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你真的回来了？"
沈雨覆上他的手，眼中含着泪水。"大部分是...还有一些碎片需要整理。但我知道我是谁——你的搭档，你烤糊蛋糕的见证人..."
远处，朝阳正突破云层。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新的一天开始了。
"接下来怎么办？"沈雨问。
程墨笑了笑："首先，我们得证明我没绑架你。然后，把U盘里的名单交给可信的人..."
"韩灏，"沈雨立即说，"还有省厅的李厅长，他不在名单上。"
他们相视一笑，默契如初。尽管前路还有许多未知，但此刻，找回彼此的喜悦胜过一切。
在初升的阳光下，两人向城市走去，准备面对新的挑战——这一次，他们将不再孤军奋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