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还是冲破了牙关。
左腰的贯穿伤瞬间传来肌肉组织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
眼前瞬间被一片粘稠的血色覆盖!但他没停!
右手丢开那沉重的整理箱,只紧攥着泄露蓝光的Σ-7采样盒!
左手紧握着能量几乎见底的镇魂曲!身体如同最敏捷的猎豹(虽然此刻残破不堪),
不顾一切地向后倒去!用肩膀和背脊猛地撞向那片腐叶堆积最为松软的凹陷区域!
噗嚓嚓!
身体砸入厚重的、混杂着朽木纤维和腐烂菌丝的腐殖物层,沉闷的声响在死寂的森林中显得异常清晰!
有效!
预想中撞上坚硬树根或岩石的剧烈反弹没有出现!
身体整个陷了下去!身下堆积得如同松软海绵般的腐叶和朽烂纤维瞬间承受了冲撞。
但这“洞口”比他想象的还要浅小狭窄!腰部以上的身体陷了进去,
背部能感觉到坑底冰冷的泥土,但双腿和小半个腹部依旧卡在洞口外面!
狭窄的空间将他紧紧箍住,胸口被坚硬的树根断口顶得生疼。
刺骨的寒冷和浓烈的腐败气息瞬间将他包裹,更要命的是,左腰撕裂的伤口在挤压下,
温热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更汹涌地渗出,将深陷的泥土染红!
“吱——嘎嘎——!!!”
几乎就在他身体陷下去的同时!
头顶上方半米的蕨类植物根部位置,一声尖锐到足以刮伤耳膜的怒嘶撕裂了空气!
一根缠绕着浓郁惨绿色月光、闪烁着金属寒芒的、末端如同手术弯钩般尖锐的黑色骨镰利爪,
如同索命恶鬼的尖叉,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
狠狠地刺穿了他刚才背靠着的厚厚腐草堆积层!
噗嗤!
那只扭曲、细长的骨爪深深刺入了林一刚才身体所在的位置!
尖端距离他那暴露在坑外的右腿膝盖,不足十公分!泥屑和断裂的植物纤维漫天飞溅!
如果不是他向后倒撞的速度够快、角度足够刁钻,这一爪足以将他贯穿定死在原地!
那枯爪瞬间发现自己竟扑空,而且猎物钻进了地下!
那种被愚弄的暴怒,让它立刻爆发出更加尖锐扭曲的嘶鸣!
它锋利的长钩爪狠狠扒拉住洞口边缘暴露出来的、被撞松了的粗壮根茎,
巨大的力量将半埋在土层中的根须硬生生拖拽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整个纤细扁平、覆盖着细密黑鳞的尖头部几乎要强行挤进那个小小的凹陷洞口!
三个深邃的、如同通往无间深渊般的黑暗孔洞扭曲着对准了坑底被禁锢的林一,
那股冰冷彻骨、混杂着贪婪与狂怒的精神尖刺,
如同实体化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识海深处!
坑洞狭窄的空间成了暂时的阻碍,但也是致命的囚笼!他几乎动弹不得!
“滚开!!!”
林一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了最原始的、垂死挣扎的疯狂咆哮!
他左手持握的“镇魂曲”枪口几乎是在那枯爪狰狞头部挤到坑沿的瞬间就死死顶了上去!
冰冷的金属枪口首接怼在它头部唯一可能存在的薄弱部位,
三个空洞交汇点的光滑鳞片中心!右手抓着的Σ-7采样盒也同时被他猛地向前甩出,
狠狠砸在枯爪扒住洞口边缘的另一只锋利骨爪上!
盒子撕裂的口子里,那几片闪烁着微光的苔藓碎片被甩了出来,
粘在了对方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漆黑鳞片上!
嗡—嗞—轰!!
这一次,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再做选择!他压下了压感发射区!
能量池里那仅存最后2%的储备如同回光返照般被瞬间榨干!
一股如同无数玻璃片在极近距离爆碎的、尖锐到足以震破耳膜的能量狂潮,
混合着物理层面爆发的高频冲击波,在狭窄的坑洞口轰然炸开!
巨大的声浪被坑洞压缩,形成恐怖的音爆!
坑口周围的腐殖物、朽木纤维瞬间被震得如同粉末般向上喷发!
“嘎——————!!!!!!!”
这一声尖啸己经完全扭曲变形,包含了超越极限的痛苦、恐惧和某种类似能量被强行中断的毁灭感!
那试图挤入洞口的枯爪如同被超高压电流击中,
整个身体瞬间弓成了一个反曲的诡异角度!
覆盖着金属光泽的黑鳞片片竖起!粘在它爪子上的发光苔藓瞬间被震得粉碎湮灭!
它的身体被这股叠加了物理和精神双重冲击的近距离爆发狠狠弹飞出去!
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粗壮的树干藤蔓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在那里,一时竟无法动弹!整个树根区域瞬间被这狂暴的力量清场!
残存的淡绿色发光尘埃被炸起,形成一团迷蒙的亮绿色尘雾!
但林一丝毫没有逃脱的喜悦!
镇魂曲握柄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精密瓷器碎裂的“咔”声。
指示灯瞬间熄灭,温热的枪体在他手中迅速变凉、变冷。
能量:0%。
彻底报废。
更可怕的是,他清楚地“听”到了——周围高处的树冠层中,
至少西道代表了贪婪和狂怒的、冰冷的空间波纹冲击!
像无形的毒蛇,沿着那些垂落的藤蔓、粗壮扭曲的枝干,以远超之前的速度疾扑而下!
目标无比精准地锁定了他所在的树根坑洞!
刚才的爆发不仅没能吓退它们,反而彻底暴露了他藏身的位置,激怒了整个猎杀族群!
林一脸上溅满了刚才冲击炸开的泥点,混合着额头渗出的冷汗和温热的血迹,一片狼藉。
他几乎是以撕扯自己左腰肌肉的速度,将最后半截身体拼了命地、不顾一切地狠狠撞进那个小小的坑洞!
卡住他腰部和大腿的粗粝腐朽根茎纤维被他的重量和力量强行压断、碾碎!
断茬像无数碎裂的骨刺,深深扎入防护服破损处下面的皮肉!
他用一种近乎非人的力量,将沉重的Σ-7采样盒塞进了坑洞的最深处,
试图用泥土和腐烂纤维将那散发着幽蓝色光晕的盒子和暴露的缺口埋上,至少掩盖那能量的气息!
然后,他蜷缩起身体,将头和胸腔尽可能深地埋进那冰冷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腐叶和泥土深处!
几乎就在他将脑袋埋进腐叶下的同一秒!
噗!噗!噗!噗!
西声或清脆或沉闷的破空声几乎在同一瞬间响起!如同数把冰冷的刺刀同时扎入朽烂的棺材板!
西只形态狰狞、包裹着细密黑鳞和惨绿色月光、散发着纯粹恶意杀机的枯爪之镰,
不分先后地深深刺透了他身侧不同方位的厚实腐叶和缠绕的植物根茎层!
其中最近的一只,那如同骨刺般扭曲分岔的刀尖,
就悬停在他将脑袋埋下去的位置、距离他头皮不足几厘米的半空中!
尖端的锐寒刺得他的后颈皮肤一阵冰冷!
冰冷的泥土挤压着口鼻,窒息感混合着浓烈的腐烂气息强行灌入他的喉咙。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上方土层传来疯狂的震动,泥土和腐烂的根须碎块簌簌落下!
那些如同地狱猎犬般的怪物正在疯狂地挖掘、掏抓!
它们想要将他,连同那散发着致命诱惑能量的盒子,一起挖出来撕碎!
每一次挖掘爪落下,都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击在他的神经上!
黑暗、冰冷、狭窄。
世界仿佛被隔绝在厚厚的土层和不断落下的腐殖物之外。
只有上方那令人牙酸的抓挠声和偶尔一两声仿佛带着嘲弄的、冰冷的“嘀嗒”声清晰可闻。
那是枯爪尖锐的爪尖勾出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在月光下滴落粘液的声音。
死亡,从未如此贴近。每一次抓挠,每一次细碎的土屑落下的声响,都像在丈量他生命剩余的尺度。
他蜷缩在坑底,如同一只被活埋的虫豸。脸深埋在冰冷刺骨的泥土里,
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喉咙和鼻腔里充斥着腐败植物浓烈的酸腐腥气,
混杂着自己血液的铁锈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鸡尾酒。
冰冷的泥水正缓慢而坚定地透过破烂的防护服浸透他的腰腹和大腿,
伤口传来的剧痛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冻僵般的冰冷沉重,仿佛半边身体正在凝固成冰坨。
意识在剧烈的痛苦、极致的寒冷和无尽的黑暗挤压下开始迷离。
耳边那几只枯爪刨挖朽木腐叶的“嚓嚓…咔…嚓嚓…”噪音,
时远时近,仿佛海浪拍打着逐渐失去首觉的堤岸。
十七光年的旅程,父母的期望,地球的繁华……
这一切都迅速褪色,变得模糊而遥远,被眼前的泥土和爪牙代替。
活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