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没有笑。
他的记忆仍然破碎，但那些痛苦太过鲜明——皮肤被剥落的触感，骨骼碎裂的声音，神经被一寸寸烧焦的剧痛。三百年的折磨，哪怕肉体己经恢复，灵魂上的裂痕却无法轻易愈合。
"为什么救我？"他首视无风的眼睛。
无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摘下墨镜，露出那双不断变换颜色的瞳孔——此刻它们是深沉的暗蓝色，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因为有趣啊。"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冰块脸想把你锻造成工具，某个东西想吞噬你，亚德想保护你……而我？"
他凑近林渊，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
"我只想看看，一个被玩坏的玩具，能拼出什么新花样。"
无风没有给林渊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抓住林渊的手腕，彩虹色的纹路突然亮起，像被点燃的引线，林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陌生的能量就顺着血管涌入心脏——
世界在他眼前炸开。
他突然能看到空气的流动，像彩色的丝带缠绕在每一寸空间里。他能听见远处山峰的"心跳"，能尝到时间的"味道"，像陈年的葡萄酒，苦涩中带着回甘。
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能"理解"混沌。
那些倒悬的山峰，逆流的瀑布，违背物理法则的光影——在他眼中突然变得合理，甚至美丽。
"感觉到了吗？"无风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就是混沌的本质——不是破坏，而是可能性。"
林渊跪倒在地，大口喘息，他的思维被撕成两半——一半仍然记得自己是个人类，另一半却开始认同这片领域的疯狂法则。
"它会……改变我。"他艰难地说。
"当然会~"无风愉快地哼着歌，"就像把一滴墨水滴进清水里，迟早会染黑的。"
他蹲下身，拍了拍林渊的肩膀。
"不过别担心，0.007%的浓度，最多让你做几个怪梦。"
当林渊终于适应了混沌能量的流动，无风带他来到领域的边缘。
这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框由扭曲的时钟和齿轮组成，镜面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看看你自己。"无风说。
林渊望向镜中。
他的倒影让他陌生——黑发中夹杂着几缕暗红，最明显的是右臂上的混沌印记，它们不再静止，而是像活物般缓缓蠕动，偶尔组成奇怪的符号。
"我……还是我吗？"
无风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平原上回荡。
"谁知道呢？也许你从来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他弹了下镜面，倒影突然变成林渊在地球时的样子——西装革履，疲惫的上班族，"也许冰块脸把你扔进裂隙的那一刻，原来的林渊就己经死了。"
镜中的影像再次变化，这次展示的是无数可能性——某个世界的林渊成了帝王，另一个世界的他变成了怪物，还有一个世界的他平凡终老。
"现在的问题是，"无风搭着他的肩膀，语气突然认真，"你打算成为哪一个？"
林渊沉默了很长时间。
三百年的折磨让他学会了冷静思考，但混沌能量的注入又让他的思维不断跳跃，复仇的欲望像野火般燃烧，但对亚德的记忆又像清泉，试图浇灭那团火。
"我想找到答案。"他终于开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冷月要惩罚我？为什么你能轻易进入裂隙？"
无风吹了个口哨："好问题！可惜……"
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答案要你自己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