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送信
第六十五章 送信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程妄瞬间睁开双眼。
迷茫之色瞬间闪过，只剩下清明一片。
想要起身，忽觉右臂麻的厉害，他侧头看向身旁沉睡的人，面容恬静乖巧，难得的乖巧。
以前以为是只脆弱可欺的小鹿，实际上是只有点聪明的小狐狸。
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她眼下打出片阴影，程妄忽而心痒，指尖撩拨下睫毛。
很痒。
那触感像是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蹭着他的指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已经清楚是什么了。
程妄不能任由自己沦陷，这会成为他的弱点。
而现在，他最不能有的就是弱点。
季仪言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如小鹿般的双眸。
程妄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柔和：“睡的很好？”
季仪言缓过神来，弯着眸子笑的乖巧，抱着他的腰点点头。
“难怪，口水都流出来了。”
程妄声音带着笑意和清晨刚醒时的沙哑，季仪言下意识抬手蹭去唇边可能存在一点晶莹，结果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侯爷！”
季仪言佯装生气猛的坐起身，双臂相互抱着，背对着程妄重重的哼了一声。
程妄顿时笑的更大声，给门外的流云都吓了一跳。
谁点了他家主子的笑穴了是怎么的？
不然平时不苟言笑的主子，咋可能笑的这般开心？
程妄笑够之后褪下寝衣，精壮的上身，肩背处几道陈年旧疤交错，更添几分悍厉之气。
季仪言赶紧上前，面上适时地飞起两朵红云，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肩臂的肌肉线条，专注地替他套上中衣。
那中衣还是她之前缝制的，上方的绿竹格外挺拔。
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滑过他微凉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转到程妄身前，为他整理衣襟，系上盘扣。
当她的手环绕到他身后整理腰带时，两人距离骤然拉近。
她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气混合着一丝药味，萦绕在程妄鼻尖。
程妄垂眸，看着近在咫尺、低眉顺眼的女子，开口问道：“为什么昨晚不回房间睡？”
季仪言系腰带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帮他整理。
细带扎紧，她抬起头，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想看星星。”
程妄拇指按在她眼尾，可能是昨天哭的多了哭的久了，虽没成为什么核桃眼，但也着实看着可怜。
“怨我？”
季仪言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全然的信赖：“没有，侯爷那般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妾身虽不懂其中弯弯绕绕，但妾身只需配合侯爷就好。”
程妄闻言，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些许，任由她温顺地为自己整理好最后一处衣襟褶皱才道：“此时不简单，你的身份在府中若是搅进其中，对你百害而无一利。昨日，也并非真的怀疑你。”
他抬手，习惯性地想碰碰她的脸颊，却在半途停住，转而拂了下自己的衣袖。
季仪言心中冷笑。
哦，合着，保护她呢？
说的还挺是那么回事儿，但其实不过就是权衡利弊后，对“诱饵”的些许维护罢了。
他此刻的些许温情，不过是对她昨日“识大体”表演的满意。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季仪言面上依旧一派温婉低声道：“妾身身份卑微，只求安守本分，不敢妄生事端，更不敢辜负侯爷回护之心。”
程妄对她的乖觉甚是满意，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程妄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季仪言表演出的温顺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清醒。
她转身对侍立一旁的夏蝉低声道：“昨天事情闹得这么大，最后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其中必然不简单。你仔细留意着些，万事小心。”
她一个侯府良妾，说到底，季晴敏背着程妄把她发卖了，顶多就是被谴责几句而已。
程妄现在看着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可他哪里就靠得住呢？
她之前还以为，程妄对她有情，昨天不是照旧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季仪言忽然有些倦了，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的打算。
那时她还没有进侯府，她只想攒些银子，带着娘亲和弟弟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小院养三五只鸡鸭，池塘有锦鲤有荷花，几亩良田过活。
或许，还会有个爱她的夫君？
思及此，季仪言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摇摇头道：“你先去吧...”
夏蝉应声正要出门，芳菲苑的赵嬷嬷却已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花檐阁的院门。
赵嬷嬷板着脸，眼神倨傲：“季姨娘，夫人有请，随老奴走一趟芳菲苑吧。”
季仪言心中忽有不好的预感：“嬷嬷？夫人召见？可侯爷方才......”
她试图搬出程妄来震慑赵嬷嬷，毕竟她刚答应程妄不掺和后院儿的事。
“侯爷是侯爷，夫人是夫人！”
赵嬷嬷不耐烦地打断“夫人不过是禁足思过，主君可没说过不许人探望请安！季姨娘，请吧，莫要让夫人久等。”
她身后的婆子上前半步，隐隐形成威逼之势。
季仪言心头一惊，不对，季晴敏何时被禁足了？
昨天她光顾着程妄，府中的事情竟没仔细探个清楚，只怕此次去了，又要被罚。
此刻去见季晴敏，无异于踏入虎穴，但季仪言心知推脱不得。
“是，妾身这就随嬷嬷去。”
踏入芳菲苑正房，一股浓烈的药味和压抑的沉闷扑面而来。
季晴敏并未梳妆，只着一身素白寝衣，披散着头发坐在窗边，一夜之间，她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的戾气让她显得憔悴又阴鸷。
赵嬷嬷将季仪言带到跟前禀道：“夫人，人带到了。”
季晴敏猛地转过头，声音嘶哑：“侯爷将本夫人禁足了，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季仪言立刻屈膝跪下，声音带着惶恐的颤抖：“妾身...妾身不知...”
原来昨天到花檐阁之前，程妄先去了一趟芳菲苑。
观澜院书房内，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窗外天色阴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