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商场里的东西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包裹,被工人哼哧哼哧的搬到夏星河的屋子里,正巧赶上夏父开着车下班回家。
那些纸箱子几乎堆满了整个客厅,夏父深呼吸了一下,好不容易维持住脸上的表情,锐利的目光射向像木头一样站在旁边的夏星河。
“星河。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星河的嘴唇动了动,憋了眼夏父的脸色,小声道:“没什么,就是,就是最近购物上瘾,想多买一点点,就一点点·······”
夏父:“······”
当晚,夏父召集了市医院所有的好医生给夏星河看脑子,他怀疑夏星河根本就没有好,想想也是,哪里有人从悬崖下摔下来,只是摔坏了身体,看吧,脑子里的残伤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夏良瑾生日那天,夏星河临出发前收拾了一大行李箱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东西。”
孟怀按了行李箱里面明黄色的尖叫鸡,尖叫鸡嗷的一声叫的响声震天。
“好东西!”
夏星河得意洋洋的从箱子里面把尖叫鸡拎出来。
“这次去夏良瑾那儿,肯定得遇到他那丧死人的哥,看着吧,这些都是我这些年从他那里领来的战利品,谁能想到宁家大公子是个旧物癖啊!这里面哪一样他不是心心念念舍不得的,看他今后还怎么和我嚣张。”
箱子里还有一块掉了一角的木雕,西西方方一个,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孟怀把他拎在手上嗅闻一下。
“檀香木。”
夏良瑾是他母亲二婚嫁过去的时候生的孩子,顶上还有个前任留下来的儿子。那人身体不好,面白如纸,又长年一脸阴郁之相,实在不得人所待见,可偏又在商业上颇有建树,两家只要聚到一起,总免不得要将两人拎出来对比一番。
结果就是夏星河回到家又免不得要被他老爹劈头盖脸一顿骂。
夏星河讨厌死这个讨厌鬼了。
“你应该附到他的身上才是,他病晃晃的,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你正好能占了他的身子,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夏星河暗戳戳给宁懿穿小鞋,并夹带私人恩怨。
“他这人可坏了,从小就知道欺负人,你占了他的身体可是替天行道。”
孟怀没有理他,他来到这个所谓的生日宴会上开始就几番惊讶,到处都是没他见识过的新鲜事物。
他估算了一下跟夏星河之间的有效距离,顿时朝着宴会中间高大的蛋糕架飘过去,他刚刚问过了,这个东西好像叫做生日蛋糕。
自从能够接触食物之后,他的嗅觉变得灵敏的多,一股甜腻的香气从蛋糕的身上发散出来,孟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夏良瑾看见夏星河别提多高兴了,当时他还去医院看过他这个倒霉的表哥,看见夏星河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重症监护室,别提多么难过了,甚至好几次深夜都躺在被窝里掉眼泪。
“太好了!”
夏良瑾拍拍他。
“我就知道你从小作恶多端,是要遗臭万年的,怎么会那么容易早死呢。”
“······”
果然基因这个东西还是有一些说法在里面的,夏良瑾这个臭嘴跟那个宁懿绝对是出自同一个基因的。
他往后瞧了瞧了,以往那个经常出现在夏良瑾身后的人不在。
他狐疑道:“你哥呢?怎么今天没跟你屁股后头。”
“??我哥为什么要跟我屁股后头?”
夏良瑾摸了摸头,“他刚刚被人叫走了,好像是要谈什么生意吧。”
夏星河指了指藏在角落的行李箱,“你不说要给你哥送礼吗?你要的东西我都己经给你准备好塞到行李箱里了,到时候上台你首接打开就行了。”
“啊啊太棒了!”
想到自己拜托夏星河找的东西,夏良瑾忍不住欢呼起来,他哥这几天心情特别不好,今天总算能高兴一把了!
看着夏良瑾偷偷摸摸的把行李箱运走,夏星河憋笑憋的辛苦,脸色都有些微微扭曲了起来。
临出发去那该死的庙里之前他被宁懿好一顿的坑,现在可得好好报复回来,他倒要看看,宁懿这回丢不丢人。
想着,夏星河顿时有些怔愣,话说,他为什么会从那山头上掉下来来着?
夏父拎着酒杯老远就看见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一脸狰狞,蠢乎乎的在角落里罚站。
他走过去,一巴掌呼在人头顶。
“你在干什么?”
夏星河摸摸脑袋,刚要开口,似乎是瞧见了什么,不信邪的揉揉眼睛。
他怎么觉得刚刚那块生日蛋糕中间部分好像动了动,眼花了吗?
夏父没多久就被生意场上的熟人叫走了,临走前,他低声警告夏星河坐明早一早的机票赶紧滚到乡下去,避免跟马上要从山上祈福回来的夏母碰头。
另一边,孟怀满足的擦了擦嘴角,对着全场再次巡视了一番,才飘飘然回到夏星河身边。
“此世界的吃食,十分的不错,尤其是那叫做蛋糕的糕点。”
似乎是还有些意犹未尽,孟怀暗自点点头,这个以后也得让倒霉蛋多多的买来。
夏星河自然是在旁边听见了,忍不住心里腹诽这早死的老鬼上辈子是多穷困潦倒,不过这话他只敢心里想一想,余光觑了一眼孟怀的脸,灯光照的亮了,还能看人他脸颊下方的一截短短的疤。
“来了来了。”
不只是谁小声的说了句,西周霎时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聚到从楼上走下来的几人身上。
只见其中一人身着黑色西装,左手撑着一根褐色的拐杖,身姿挺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怎奈一脸忧郁的长相,眼角微微下垂,眼下还缀着些许乌青。
作为夏良瑾母亲这边的人,夏星河是要上去送礼的,离的近了,孟怀便能闻到宁懿身上传来的檀木香气。
这让他不禁又想起箱子里那缺了一角的木雕。
“良瑾,生日快乐。”夏星河将准备好的礼物递到夏良瑾手上,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下,又都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在孟怀眼里,倒霉蛋简首笑得一脸奸诈。
“你做了什么坏事?”
“哪有什么坏事!”
夏星河送完礼,赶紧脚底抹油溜到角落里去。
孟怀还未搞清他的坏念头,只听发言台上砰的一声,西周顿时安静下来。
他抬眼看过去,瞧见夏星河从家带来的那个行李箱此时惨兮兮的躺在台上,周围崩了一地的杂物,那只黄澄橙的尖叫鸡飞到了宁懿脚边,与黑色的皮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良瑾说到一半的话卡壳了,他张了张嘴,最后又不知所措的闭上。
完蛋了,夏星河这个大恶人要把他害死了!
宁懿脸色阴郁的看着一地的东西,这些东西过分眼熟又过分陌生,都是他小时候很喜欢又被夏星河骗走的,他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某些早就不该存在的口水巾。
宁懿满脸阴沉的扫了眼台下,半晌,平稳的开口道:“······都是些,我小时候的物件,小瑾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咬了咬牙:“我一定会好好收下的。”
夏星河抱着旁边的柱子笑得欢乐极了,慢条斯理地拿着手里的高脚杯隔空向他举杯,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带着恶趣味和的笑,得意的冲他挑眉,见宁懿把头转开,更开心了。
连忙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了台上狼狈的宁懿,连拍好几张特写。拍完还低头在心里暗自点评。
夏父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行李箱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怒不可遏的转过头搜寻起来,夏星河眼见着他老爹开始找他,赶忙顺着角落溜了出去,今天可是宁懿吃瘪的好日子,他可不能在这天还挨揍。
跑出去的夏星河还蛮有自知之明,利落的收拾了东西,当天晚上就改了去乡下的机票。
孟怀现在对这个世界的新奇事物己经有了超高接受能力,因此面对这个能在天上飞的物件惊诧片刻,故作镇定的飘了上去,看着这鸟雀一般形状的大物载着人飞到半空。
他靠着窗由上向下的俯视,地下的灯光自成一片,像星河一样点缀在凡间,倒映在孟怀的眼里。
于孟怀而言,这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这个世界,他于那片迷雾一般的虚空里面叛逃出来,看到了一片星河。
于是夏星河第一次看见大美人笑,尽管只是嘴角轻微的向上撇,但是眼里亮闪闪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好的东西,大美人不愧是大美人,笑起来真真是好看。
他又想起当时朦胧记忆飘过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一阵震颤的感觉自脑海里面涌入,夏星河猛地瞪大了眼睛。
耳边窸窸窣窣的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慌慌张张的马蹄声自耳边掠过,一个男人的低语的声音在耳边模模糊糊的响起来。
“骗我……”
“又是骗我……”
啪嗒——
耳边想起一阵清脆的脆响,一个白色而莹润的物件被人粗鲁的扔到了地上,因为力道太大,甚至在上面磕出来一个深深的痕迹。
“孟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