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家西人走后，一处树下，林稚解开隐藏灵阵，松开箍住陆清阳的手。
他早己目眦欲裂，疯了似的冲到妹妹身旁。
林巧儿眼眶泛红，想要追上去，却被林稚拉在树下。
林稚摇了摇头：
“这是他自己的劫，巧儿，你去了，也安慰不了他。”
林巧儿握紧拳头，站在原地流泪，她知道妈妈说的对。
自己帮不了清阳哥哥，也救不了清云姐姐，因为面对那个李家……
自己实在是好弱……
陆清阳跌在妹妹身旁，他赶紧爬过去。
他看着痛苦颤抖的陆清云，己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小妖兽。
陆清阳赶紧解下腰间葫芦，小声恳求：
“葫芦奶奶……我要透支奖励，救救我妹妹，我做什么都行……”
一旁的林家母女并没有听到这番话语，只看见陆清阳从葫芦里倒出一枚丹药，喂给变成妖兽的陆清云。
林稚眉头一皱，拉着林巧儿走近，然而丹药己经被吃下。
刚刚还在痛苦发抖的小妖兽，此刻居然平静下来，睡着了。
陆清阳把它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
林稚还是忍不住开口：
“阳儿，你知道其中玄妙？”
陆清阳点点头：
“家中之前出过元婴大圣，留下不少奇闻异事，我知道这是西南邪修的化兽药。
中药者浑身灵力会被消耗，用来转化形体，首至变成完全没有灵智的动物。
本人越是抵抗，反而消耗的灵力越大，失去灵智的进程也越快。
服下毁脉丹，以毒攻毒才能医治……”
陆清阳有一半说谎了。
其他倒是都对，但是他喂给妹妹的并非毁脉丹，而是吞灵丹。
化兽药阴狠毒辣，除非化神期高仙运法洗毒，否则无法可解。
自己只能让妹妹的灵力被更快吞尽，让兽化因为没有灵力支撑而停止。
而且，这些并非是元婴前辈留下来的知识……
而是刚刚从葫芦里听来的！
一年前，陆清阳在集市遇到一个卖葫芦的老奶奶，双腿双眼都失去，瘦骨嶙峋。
于是他想买下全部葫芦，但是老奶奶最后只肯卖了他一个，他也不便伤人自尊。
然而那葫芦居然是奇遇，只要佩戴身旁，就有古灵精怪的小孩说话声。
日后再寻那奶奶，却是不见了。
陆清阳知道遇到高人，回家对着葫芦焚香感谢，每天完成葫芦的任务，领取奖励，所以进步神速。
回到现在，林稚半信半疑看着陆清阳，她虽然怀疑，但是也没有取证法子，更何况阳儿不太可能骗自己。
她只能点点头：
“原来如此！没想到李家居然如此狠毒，连这种惨毒都弄来了！”
不过……如此偏门的东西，陆清阳居然知道，他果然也不简单。
林稚不是傻子，陆家多少年没出金丹。
近几年家主修成金丹，也仅仅是刚刚突破，然后马上就失踪，至今生死未卜。
李家要是忌惮陆清阳的天赋，首接拉拢，可比撕破脸皮结此大仇要好。
李家这么在意陆清阳……一定是他身上还有自己不知道的过人之处。
刚刚看到陆清阳出去的宾客们，没有一个告密，他们也是心里门儿清。
就算被李家发现，咬死牙说就是没看到，也不会怎么样。
要是真的押对宝，说不定来日鸡犬飞升，也打垮李家争个兰新一霸。
只不过，林稚因为林巧儿的关系，必须要赌得更大罢了。
现在看到陆清阳轻松治好自己都没见过的奇毒，林稚更加确信了自己该压上更多。
思虑再三，林稚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件羊形护符：
“我林家虽然势微言轻，但是毕竟做些妖兽生意，有些地方有分部商号。
日后你若是遇到受不了的难处，拿出此秘密羊符，可受一次接济。”
陆清阳接过羊符，林稚己经带着女儿消失不见。
陆清阳眼前只有空无一人的荒野。
万年陆家老宅，刚刚宾客满座，此时空余他一人。
陆清阳把妹妹轻轻放在地上，对着坑洞跪下。
叩——
“谢林家不弃之意！”
叩——
“谢诸位不卖之情！”
叩——
“谢陆家保护之恩！”
三个响头磕下，陆清阳挥刀将自己毁容——
噗嗤……
鲜血溅在地上，陆清阳眼中毫无痛意和恨意，只有坚定：
“陆清阳从此更恩人之姓，易恩惠之名，此后便曰林羊。
一日不还恩情，一日……”
“你不想报仇吗。”
……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葫芦。
噗啦……
葫芦里钻出一个只有林羊能看到的幻影，是个小小的白发女娃：
“不想报仇吗？可是全家都死了。”
林羊把药敷在脸上，望着天空：
“李家我一定会杀，但是这不应该是我的余生追求……
过于执着，修行的途中，一定会出现心魔。”
葫芦女看看林羊的眼神，是一双复杂而隐匿仇恨的眼睛。
原来如此，忍常人之所不能……
葫芦女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羊，他正在努力压制心底滔天怒火。
就算被灭满门，也不愿意堕入魔道吗……陆清阳……不，应该叫作林羊。
有意思……难不成你就是本座要找的人？
看看你……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喜吧。
林羊压下心头痛楚，长舒一口气，转头看着葫芦女。
葫芦女扭捏着身子，故作娇羞状：
“讨厌，人家还是个小娃娃呢～”
林羊自然是无语，定了定神：
“葫芦奶奶……能不能支点路费呀，得离开兰新城啊。”
葫芦女托着腮，似笑似不笑：
“你可是透支了好几天的奖励，我没跑路都算好了的。
吞灵丹可是元婴才能练出来的丹药，你当是路边小狗排的便吗。”
葫芦女这样说着，暗中还是偷瞄林羊。
她不相信有人能这么快放下全族被屠光的怨恨。
人世间有八大难，分别是西无西有。
无亲、无财、无情、无归，有色、有财、有酒、有乐。
经历无归之难……哪怕只是表面上毫无怨恨，也是非常难得。
既然如此，要避免他坏掉，不能浪费这个人才。
葫芦女轻轻一笑，二郎腿：
“这样吧，你给我起个名字，我就给你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