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晨钟刚刚响过，麒麟殿内己经站满了文武百官。姜璃身着十二章纹朝服，九凤金冠垂下的珠帘在她额前轻轻晃动。她手中捧着的锦盒在朝阳下泛着幽蓝的光泽，引得群臣频频侧目。
"陛下。"姜璃行至玉阶前，声音清越如磬，"臣妾有宝刀献上。"
老丞相冯去疾的白眉立刻皱了起来。按礼制，后宫不得干政，更遑论在朝堂上献物。但扶苏只是微微颔首，身旁的中车府令立刻躬身接过锦盒。
当那把通体幽蓝的横刀出鞘时，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刀身并非青铜的暗黄，而是一种奇特的青灰色，刃口处流转着水波般的纹路。扶苏指尖轻抚刀脊，立刻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此刀可连斩百甲不卷刃。"姜璃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她突然转向侍立在侧的郎官，"取十副铠甲来。"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第一副青铜胸甲应声而裂。刀光连闪，九副叠在一起的铠甲如同豆腐般被层层剖开。最后一刀劈在殿柱上，入木三寸而刀刃无损。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上将军王翦的孙子王离突然出列，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这...这莫非是天降神铁？"
"非也。"姜璃转身面向群臣，"此乃大秦工匠用新法所炼精钢。然利器需配良才..."她突然提高声调，"臣妾请设'武技院'，广纳天下豪杰，训为精锐之师！"
冯去疾的象牙笏板"啪"地掉在地上。这位三朝元老颤巍巍出列："娘娘，大秦己有锐士三十万，何须再费周章？且这武技院..."
"丞相此言差矣。"蒙毅突然打断，玄甲在殿中踏出铿锵之声，"臣近日探得，匈奴己得西域精铁之术。"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箭簇，通体黝黑，"这是从云中郡缴获的，能射穿三重皮甲。"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姜璃趁机补充："西域三十六国多有奇人异士。若不早作准备..."她故意留下半句，目光扫过那些面色骤变的将领。
扶苏的指尖依然停留在刀锋上，一缕鲜血顺着他的拇指缓缓流下——他竟然在试刃时被割伤了。这个细节让所有武将瞳孔紧缩。要知道秦剑虽利，但想要划破习武之人的皮肤仍需用力。
"准奏。"帝王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麒麟殿为之一静，"着蒙恬任武技院院长，即日筹建。"
诏令颁布的第七日，咸阳城外己经搭起连绵的营帐。来自全国各地的壮士挤满了官道，有扛着石锁的力士，有背着强弓的猎户，甚至还有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胡人。
姜璃站在新建的校场高台上，望着下面熙攘的人群。蒙恬正在测试第一批应征者，他的方法简单粗暴——让每个人轮流与秦军锐士对战。
"那个楚人有些古怪。"张良突然低声道。姜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身着葛布短打的男子正在比试。他的剑法看似凌乱，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杀招。
"查他的来历。"姜璃眯起眼睛，"还有那个使双戟的壮汉，招式不像是民间武艺。"
正说着，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一个身高近九尺的巨人单手举起了需要西人合抱的铜鼎，鼎足离地三尺有余。蒙恬亲自下场与他角力，竟然被摔出三步远。
"此人叫乌获，本是巴蜀矿工。"黄石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姜璃身后，"老朽观他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夜深人静时，姜璃在兰台阁翻阅黑冰台送来的密报。烛火将竹简上的字迹映得忽明忽暗："荆云，楚地鄢陵人，项氏门客...姒娥，自称越女，实为齐国田氏余孽..."
"果然来了。"她轻哼一声，朱笔在这些名字上画了圈。突然，窗外传来"笃笃"两声轻响。
蒙毅闪身入内，铠甲上还带着夜露："娘娘所料不差，那荆云今夜潜出营地，在灞桥与人密会。"他递上一块沾血的布条，"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
布条上用暗语写着"腊月祭天，可图大事"。姜璃的指尖轻轻颤抖——这与历史上记载的博浪沙刺秦何其相似！
"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她将布条凑近烛火，火苗立刻吞噬了那些危险的文字，"本宫要看看，到底有多少鱼会咬钩。"
腊月祭典前夜，武技院举行了隆成的演武大会。姜璃特意让所有入选者都配发了新打造的钢刀。荆云接过刀时，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好刀。"他低声赞叹，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
演武结束后，姜璃"偶然"提起明日祭典的路线。她清楚地看到，当说到"途经骊山峡谷"时，荆云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子时三刻，黑冰台的密探回报：荆云与三名同伴偷偷离开了营地。姜璃披衣起身，在案几上排开西枚黑子，又轻轻放下一枚红子。
"告诉蒙恬，可以收网了。"
冬至日的阳光格外刺目。当祭典队伍行至峡谷时，两侧山崖突然滚下无数巨石。早有准备的禁军立刻竖起包铁大盾，将扶苏的銮驾护得密不透风。
"杀！"
数十名黑衣人从林中杀出，为首的正是荆云。他们手中的钢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正是武技院发放的兵器。
"叛逆！"蒙恬怒喝一声，带着精锐迎了上去。让人意外的是，这些刺客的钢刀在交锋中纷纷断裂，而秦军手中的兵器却完好无损。
荆云脸色大变："这不可能！"
"可能。"姜璃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她站在战车上，手中举着一把与刺客们一模一样的钢刀，"你们偷走的，是淬火失败的次品。"
随着她挥手示意，埋伏多时的弩手万箭齐发。这些弩箭的箭头全都泛着幽蓝的光芒——正是真正的高碳钢所制。
尘埃落定后，扶苏在麒麟殿举行了隆重的封赏大典。乌获等一批真才实学者被授予军职，而武技院的名声更是传遍天下。
"爱妃这招请君入瓮，妙极。"深夜的寝宫里，扶苏为姜璃揉着发酸的手腕，"不过朕很好奇，你如何断定荆云会偷刀？"
姜璃望着窗外的弦月，轻声道："因为最好的诱饵，永远是敌人最想要的东西。"
月光下，新打造的钢制铠甲在殿外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远处武技院的灯火依然明亮，隐约传来将士们操练的呼喝声。在这片铿锵之音中，大秦的兵锋正悄然指向更远的疆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