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水泥台阶缺了好几块，林薇光脚踩在上面，脚心被石子硌得生疼，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音乐盒的钥匙在手里晃悠，“叮咚” 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格外响，盖过了两人的喘气声。
楚砚拽着她的胳膊，手背上的幽影符文忽明忽暗，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忽长忽短，像在跳奇怪的舞。“…… 快到了…… 下到底就是地下室入口……” 他的声音有点虚，左胸的旧伤大概又在疼，说话时总往那边歪一下。
地下室的门是道厚重的铁门，上面挂着把大锁，锈得锁芯都快堵死了。林薇掏出钥匙往锁眼里插，试了好几次才进去，拧的时候 “嘎吱嘎吱” 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卡着。
“让开。” 楚砚接过钥匙，用指尖的炁能在锁芯里转了圈，“咔哒” 一声，锁开了。他拽着林薇往里面冲，刚迈过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寸头的骂声越来越近：“往哪跑！给我站住！”
地下室比上面凉快多了，空气里飘着股消毒水味，混着点淡淡的血腥味。林薇打了个哆嗦，不是冷的，是怕的。这里的格局像个迷宫，走廊两边全是铁门，编号从 1 号排到 10 号，3 号在最里面，门口堆着不少空箱子，上面落满了灰。
“就在那儿！” 林薇指着 3 号冷藏库的门，钥匙在手里攥得更紧了。
楚砚却突然停住脚步，往旁边的通风口看。通风口的栅栏锈断了两根，里面黑漆漆的，能听见 “沙沙” 的声响。“…… 有东西……” 他的手背上符文亮得刺眼，整个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林薇刚想问是什么，通风口突然掉下来个东西，“啪” 地砸在地上，是只断了腿的实验体，青黑色的皮肤，跟 734 号很像，但体型小了一圈，编号是 735。它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往楚砚脚边爬。
“是熵能的失败品……” 楚砚一脚把它踹开，实验体撞在墙上，没了动静，“…… 赵兰说的没错，秦枭可能真被控制了，这里的实验体不该这么多……”
林薇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冲到 3 号冷藏库门前，把钥匙进去。钥匙刚转动半圈，就听见身后传来 “砰” 的一声，是楚砚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她回头看，赵兰带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走廊口，手里的针管闪着幽蓝的光。刚才撞楚砚的，是个体型巨大的实验体，编号 801，身上还穿着破烂的囚服，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像块干树皮。
“归墟，这下你跑不了了。” 赵兰的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像是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把音乐盒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楚砚从地上爬起来，手捂着左胸，嘴角渗出血丝。他没看赵兰，反而盯着 801 号实验体：“…… 是你…… 老张……”
林薇愣了愣，这实验体是张主任的儿子？她想起张主任说过，儿子编号 811，可这个是 801。
“…… 他被改了编号……” 楚砚的声音发沉，手背上的符文突然暴涨，整个人瞬间透明，“…… 林薇！开冷藏库！别管我！”
透明的楚砚撞上 801 号实验体，把它往走廊另一头引。实验体的拳头 “砰砰” 砸在地上，走廊都跟着晃，赵兰的人趁机往 3 号冷藏库这边冲，针管在手里挥来挥去。
林薇咬着牙，使劲拧钥匙，“咔哒” 一声，门开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比外面冷多了，白雾腾腾的，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她刚想进去，就被个穿白大褂的抓住胳膊，针管往她脖子上扎。
“滚开！” 林薇猛地推开他，后颈的蝴蝶印记突然发烫，眼前闪过这人的记忆碎片 —— 他是被迫来的，女儿在熵能手里当人质。她心里一动，集中精神想：“你女儿己经被救了，在市一医院。”
穿白大褂的动作突然停住，眼神发首，嘴里喃喃着：“…… 我女儿…… 得救了……” 他放下针管，转身往赵兰那边跑，嘴里喊着 “骗人！你们骗我！”
林薇趁机钻进冷藏库，里面的温度低得吓人，她光脚的脚底很快冻得发麻。冷藏架上摆满了贴着标签的样本，最上面一层放着个红色的盒子，标签上写着 “秦念 骨髓样本”，旁边还放着个小小的音乐盒，跟林薇手里的一模一样。
她刚想拿盒子，就听见外面传来楚砚的闷哼声，还有赵兰的尖叫。林薇赶紧往门口跑，看见楚砚的透明身影被 801 号实验体按在地上，实验体的拳头正往他头上砸，赵兰手里的针管对准了楚砚的后背。
“住手！” 林薇把手里的音乐盒往赵兰那边扔，音乐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砸在她手里的针管上，“啪” 地一声，针管碎了，幽蓝色的液体溅了赵兰一身。
奇迹发生了，赵兰身上的青黑色纹路开始消退，眼神慢慢变得清明。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被按在地上的楚砚，突然抱住头，蹲在地上哭：“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用秦念威胁我……”
801 号实验体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动作停了停。楚砚趁机从它身下钻出来，手背上的符文蓝光暴涨，整个人突然变得透明，下一秒出现在实验体身后，一拳打在它的后颈。实验体晃了晃，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寸头带着人冲进地下室，看见眼前的景象，愣了愣：“赵研究员？你怎么……”
赵兰突然站起来，指着寸头：“他才是熵能的内鬼！夏家早就跟熵能勾结了！”
寸头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仪器，跟之前那个追踪器很像：“胡说八道！给我把他们都拿下！”
楚砚拽着林薇往冷藏库退，顺手拿起那个红色的样本盒。“…… 走通风口……” 他指了指冷藏库角落里的通风口，栅栏比外面的细，但够两人钻出去，“…… 老张的儿子还有救，让赵兰带着他先走……”
林薇点点头，跟着楚砚往通风口爬。刚钻进去，就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赵兰的喊声、寸头的骂声、实验体的嘶吼声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通风管里比外面更黑，只能凭着感觉往前挪。林薇的手里还攥着那个红色的样本盒，冰凉的，像块冰。她突然想起楚砚之前说的，要在 7 月 15 号之前拿到样本，现在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
“楚砚，你说这样本是真的吗？” 林薇的声音在通风管里发闷，像隔着层棉花。
楚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有点远：“…… 不知道…… 但赵兰恢复神智后，眼神没骗我……” 他的声音顿了顿，“…… 而且，这盒子上有秦枭的私人印记，熵能模仿不来……”
通风管突然往下倾斜，两人没防备，一起滚了下去，“咕噜咕噜” 的，撞在管壁上，疼得林薇眼泪都快出来了。停下来的时候，感觉脚下是空的，好像到了个宽敞点的地方。
“这是……” 林薇摸了摸西周，都是冰凉的金属，像是个废弃的电梯井。
楚砚的手在墙上摸索，突然摸到个按钮，按了下去。“叮” 的一声，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一缕光从上面照下来 —— 是部老旧的货运电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 运气不错……” 楚砚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拽着林薇往电梯里爬，“…… 这电梯能通到工厂后门……”
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林薇打开那个红色的样本盒，里面放着支密封的试管，里面的液体是淡红色的，贴着标签，上面写着 “匹配度 99%”。她松了口气，把盒子盖好，放进怀里。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快黑了。工厂后门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有人报了警。楚砚拽着林薇往小路跑，手里的样本盒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 夏家的事还没完……” 楚砚的声音在夜风中有点飘，“…… 但至少，秦念有救了……”
林薇点点头，后颈的蝴蝶印记突然不疼了，手背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纹路，跟楚砚的幽影符文很像，只是颜色是淡粉色的。她愣了愣，看向楚砚，他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惊讶。
“…… 看来…… 你的能力也进化了……” 楚砚的嘴角扯出个笑，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一个，“…… 以后，不用再怕被人追了……”
两人的笑声在小路上回荡，身后的工厂还在传来隐约的打斗声，但那些好像都离他们很远了。林薇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符文，又看了看怀里的样本盒，突然觉得，不管接下来遇到什么，都有勇气面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