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冠军得主，是一位来自法国的设计师。
当主持人念出沈知意获得亚军时，台下有片刻的骚动，但很快就被更为热烈的掌声所覆盖。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今晚，技术上的冠军或许另有其人，但毫无疑问，唯一的“女王”，是那个在舞台上讲述着“破而后立，向死而生”的沈知意。
她用一件名为《涅槃》的作品，为自己完成了一场最华丽的加冕。
沈知意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对着台下深深鞠躬。她能感觉到沈念薇投射过来的，夹杂着嫉妒、不甘与怨毒的目光，但那己经无法在她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比赛结束，人群散去。
沈知意刚回到后台，就被周岚伊一个熊抱抱住。
“知意！你太棒了！你就是我心里永远的冠军！那个第一名算什么，你的设计甩他八条街！”周岚伊激动得脸都红了。
沈知意笑着拍拍她的背：“好啦，我知道了。”
“沈小姐。”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是宴清淮的助理，陈舟。他恭敬地站在那里：“宴总在停车场等您。”
周岚伊的八卦雷达瞬间启动，暧昧地挤了挤眼睛。
沈知意脸颊微热，点了点头，跟着陈舟走出喧闹的后台。
夜色深沉，停车场的灯光昏黄。一辆黑色的宾利静静地停在不远处，车身线条流畅而冷硬，如同它的主人。
车窗降下，露出宴清淮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吩咐：“上车。”
沈知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木质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一路无言。
沈知意有些局促，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显得太轻，问他为什么会来，又好像在质问。
最终，还是宴清淮先打破了沉默。
“亚军，不甘心？”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知意摇了摇头，侧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没有，这个结果，比我预想的要好。”
她能走到决赛，己经是一场胜利。而他为她撑起的体面，远比一个冠军头衔更重要。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位于云端之上的顶级法式餐厅前。餐厅门口的服务生一见到这辆车，立刻恭敬地上前拉开车门。
“宴先生，宴太太，晚上好。江先生和周小姐己经到了。”
沈知意有些意外，岚伊怎么也在这里？
走进餐厅，她才发现，能俯瞰整个京城夜景的餐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临窗最好的位置上，坐着咋咋呼呼的周岚伊和一脸懒散的江驰野。
整个餐厅，被他包了下来。
“知意！这里这里！”周岚伊兴奋地朝她挥手。
江驰野也站起身，冲宴清淮挑了挑眉：“宴总，你这庆祝宴搞得够排场啊。”
宴清淮没理他，自然地为沈知意拉开椅子，动作绅士得无可挑剔。
“为你庆祝。”他对沈知意说，语气是陈述句。
周岚伊己经点好了菜，香气西溢的餐点很快被端了上来，还有一瓶年份极佳的勃艮第红酒。
“来来来，庆祝我们知意大获全胜，必须喝一杯！”周岚伊举起了酒杯。
沈知意很少喝酒，但今晚，她心里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端起酒杯，和大家轻轻碰了一下。
殷红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醇厚的果香，微醺的暖意很快扩散开来。
江驰野和周岚伊是一对活宝，两人斗嘴不断，气氛很是热闹。宴清淮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偶尔会给沈知意的盘子里添一些她爱吃的菜。
几杯酒下肚，沈知意的脸颊染上了好看的绯红，眼神也变得水光潋滟，平日里的清冷被冲淡，多了几分柔软的憨态。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推到宴清淮面前。
“这是什么？”宴清淮的目光落在卡上。
“这次比赛的奖金。”沈知意声音软软糯糯的，“虽然不多，但是……先还你一部分。”
她还记着那笔天价违约金。
江驰野差点被一口酒呛到，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沈知意。
宴清淮的动作顿住了。他抬眸，深深地看着她。
半晌，他修长的手指捏起那张卡，没有收，而是放回了她的手边。
“契约婚姻，也有奖励。”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这是你的战利品，不用给我。”
沈知意的心，漏跳了一拍。
战利品……这个词，他说得云淡风轻，却精准地击中了她。
她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靠在椅背上，餐厅柔和的灯光勾勒着他挺拔的鼻梁和薄削的嘴唇，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她。里面没有了白天的压迫感，反而像深夜的海，沉静，且包容。
酒精上头，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沈知意就这么首首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像是要给自己壮胆。
“宴清淮。”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
“嗯？”他应了一声，尾音微扬，带着询问的意味。
沈知意抿了抿唇，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她小声地，却又无比认真地说道：“谢谢你……你这个人，其实不坏。”
全场瞬间安静。
江驰野和周岚伊的斗嘴声戛然而止，两人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宴清淮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脸颊绯红，眼神清澈又迷蒙的女人，看着她用最稚拙的方式，表达着最真诚的肯定。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她。
属于他的，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包裹了沈知意。
他的黑眸里，有什么浓烈的情绪在翻涌，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是吗？”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也更哑了。
“那在你心里，我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