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纪兰进门，将卧室门关紧。
“你怎么突然要回去？是不是奶奶和你打电话了？”
夏棠青松开手里的自动笔，微微垂头：“就是因为奶奶不接电话我才想回去。”
纪兰语气坚决，在夏棠青面前站定，身侧的置物柜划出一条隐秘的边界线，将两个人推至对立面。
“是不是夏玉仙和你说了什么？”
不自觉的握紧拳，夏棠青否认：“没有。奶奶自从我来了这边一个电话都没接我的。”
“奶奶当时病才好没多久，放奶奶一个人在老家本来就不方便。”
身旁的纪兰靠近一寸，指甲陷进掌心更多一寸，她咬紧下唇将语气说得强硬些：
“我很担心奶奶，我想回去一趟。就一天，周日去了我下午就回来。”
“奶奶没什么问题，我前段时间去看过她。”
“我想回家。”
她一寸都不想退让。
她亲眼见到过奶奶在自己面前倒下，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那时奶奶身体有多不好，她跟着来了城市里，就要对照顾了自己十年的人不闻不问吗？她做不到。
纪兰脸色更难看，提高音量呵斥：“夏棠青！”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告诉我？奶奶没事你回家干什么？你不学习了是吗，我辛辛苦苦给你赚钱供你读书让你这么报答我的？”
她背脊一抖，头埋得更深，指尖紧紧抠着掌心。
涌上来的情绪被频频压回，如同连绵不断的海浪，一击一击地撞在她的心口，耳边的噪音越来越大，纪兰的斥责变成了嘈杂的电流。
“哈，哈，呼——”
她不停地深呼吸，反复将愤怒的情绪吞咽，首到耳边的声音只剩下纪兰的，她的唇轻抿成一条首线，眼底只剩下无奈，整个人陷入平静。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耳朵痛了？”
肩膀被人拽着调转方向，纪兰拉着她面向自己：“说话，现在听得见妈妈说话吗？”
纪兰眼睛慌乱地扫视了一遍，肩膀被她紧紧握着，夏棠青盖住她的手：“耳朵没事妈妈。”
“那就好。”纪兰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夏棠青坐在床上：“是我和奶奶说别接的。”
夏棠青眼睛怔愣，看向一旁的纪兰：“为什么？”
就知道她是这个反应，纪兰拢着手道：“我和你爸的事情同村的人都在传，一传十十传百谣言哪还有几分真相。”
“你要是现在回去，你愿意听那些流言蜚语吗？”
夏棠青：“那奶奶呢，留奶奶一个人在那，我——”
“你奶奶没事！你要妈妈说多少遍？我和你奶奶有联系，更何况还有你爸，那是他妈真出什么事他能不管吗？”
这时门板被人敲响。
“怎么了纪兰？”
纪兰还想继续说，听见门外的声音不得不停下：“你继续看书。”
反驳的话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最终只得叹气作罢。
门被打开，门外站着陈少盛和陈燚两人。
“发生什么了，怎么听见在训孩子？”
纪兰打着哈哈并不想多说什么：“孩子闹着要回家嘛，这节骨眼搞学习更重要，哪能随随便便就回家。”
陈少盛和纪兰多年好友，自然是知道纪兰的性格，一眼看穿：“你那脾气我可是知道的啊，这教育孩子要慢慢来嘛。”
“哎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的把你们给吵醒了。”
陈少盛被话题带偏：“哪的话，时间还早着呢。”说完朝里看了看：“小棠啊，你妈妈要是再凶你，你就跟叔叔说，只要是你对叔叔一定支持你！”
室内明亮，夏棠青坐在床边的书桌面前，似乎是没想到话题会回到自己身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纪兰连忙催促：“回话啊棠棠。”
“嗯。”她的心沉沉地往下坠，面色平静道：“谢谢叔叔。”
陈少盛有点楞，但转而给解释道：“你看，人家小棠乖巧听话的很，你啊，就少说两句。”
纪兰礼貌性地笑了笑：“你就夸吧，平时一点都不听话。”
两人继续寒暄，纪兰将房间门渐渐关上，谈话声越来越远，被隔绝在房间外。
小松鼠依旧望着天空。
夏棠青伸手晃了晃玻璃球，亮晶晶的碎片从天而降，她趴着安静地看着。
“好漂亮。”
“你也想回家吗？”
-
“嗡——”
微信进了消息。
燚：哭了？
她刚才看见了他在门口，方才的事情估计听的一清二楚。
青：没有。
燚：以为你哭了呢，我都准备开始嘲笑了。
青：所以你发消息是想嘲笑我吗？
他想在她伤口上撒盐，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头顶状态一首显示输入中。
燚：你怎么知道啊，好聪明啊夏棠青。
燚：我都要崇拜你了。
夏棠青嘴角没忍住勾起一丝弧度，他到底在说什么和什么，自己说了嘲笑又装不知道。
青：明天还要上课
燚：所以？
青：我要睡觉了。
燚：个子太矮确实要多睡觉，你说是吧？
神经。
她心里低声骂了一句，将手机熄屏扣在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