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太后在佛堂捻着沉香木佛珠，面前摊开着几幅画像。
心腹嬷嬷低声道：“太后娘娘，陛下今日又驳回了礼部呈上的选秀章程。不过老奴听说陛下近来常去质子府。”
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多久了？“
嬷嬷：“己有两月余，陛下还经常搜罗些稀奇玩意儿去赏赐给她。”
太后冷笑：“大夏一月前就己经战败，留她这个质子一命己是仁慈，如今还想蛊惑君心？”
次日早朝后，太后在养心殿偶遇郍承霄。
“霄儿，哀家昨夜梦到你父皇了。”她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他说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的子嗣。”
郍承霄正在批奏折的手微微一顿。
先帝以前明明说的是“慎防外戚”，他这位母后编起谎来倒是面不改色。
“子嗣的事，儿臣认为还年轻，不着急。”
听了这话，太后怒气冲冲：“最近宫里有点流言蜚语，说你和那个质子走的很近，这是怎么回事？”
郍承霄正在把玩一枚琉璃盏。
他装作不在意似的，随口道：“儿臣只是觉得她亲切，加上最近她的侍从有好几个都回大夏了，她自己在宫外孤零零的有些可怜，所以便去关心关心她。
“皇帝这是要逼死哀家？”太后气的凤钗乱颤，“一个质子，生在战败国，身份还是庶出，你居然对她有意思？还三番西次为她出宫，简首岂有此理！”
郍承霄轻轻放下琉璃盏。
“母后言重了。”他抬眸，眼底似有寒潭，“只是儿臣忽然想起，当年父皇赏您的蜜瓜，您都拿去供了谁？”
“你也知道这事？”
太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就在母子僵持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银铃声。
段知鸳来了。
“打扰陛下议事。”段知鸳随手抛来一卷书信，“刚截获的大夏密信，他们和郍承冀搭上线了。”
太后惊得倒退两步：“你不是大夏国的人吗？为什么要出卖自己母国。”
段知鸳行了个礼：“回太后，臣女是真心想帮助陛下。”
她转向郍承霄，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母国欠我的那局棋，该还了，母国既然容不下我，那我也不在意母国生死。”
太后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到宫里陪陪哀家。”
晚上，段知鸳陪郍承霄下棋，只见黑白子杀得难解难分。
段知鸳突然落下一记妙手：“听说太后给您选了几位闺秀？”
郍承霄执棋的手悬在半空：“怎么，你听谁说的？“
她突然倾身向前，发丝扫过棋盘：“是您身边的小太监说的。”
他猛然抓住她手腕：“段知鸳，吃醋了？”
窗外雪正下着，她抽回手：“我倒是想成为你的女人，只是我好像配不上你，按照你们的规矩，皇帝应该不可以娶质子为妻吧？”
郍承霄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
这时一片雪花从窗外飘进来，落在她鼻尖，郍承霄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
指尖触及肌肤的刹那，段知鸳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陛下可知，民间有个传说？”
她引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说尝到女子指尖花蜜的男子，会一辈子为这个女人牵肠挂肚。”
当夜，段知鸳离开后，郍承霄在紫宸殿来回踱步。
案上琉璃瓶里插着那枝红梅，一旁点着烛火。
烛芯突然爆了个灯花，火光摇曳间，他仿佛看见了段知鸳的脸庞。
窗外雪更大了，梅香混着记忆中她指尖的血气，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
郍承霄突然抓起佩剑，玄色大氅在雪夜里猎猎作响：“备马，去质子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