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不敢怠慢客人，也可能是害怕客人反悔，所以酒水很快就上来了。
要不说这明月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去处呢，瞧瞧，这盛酒的壶都讲究，红颜醉配套了无瑕白玉杯，另一个葡萄酒则是极品冰裂白瓷。
酒液嫣红晶透，葡萄酒香味醇厚，红颜醉则清冽。
明姜给焦雪吟倒了葡萄酒，她的酒量浅，怕给喝醉了等下自己扛不动。
她自己大言不惭地试试红颜醉，打量玉杯中漂亮的酒水，就这一杯得多少钱了。
轻抿了一口，觉得清冽回甘之后绵柔，闻着忒香！
明姜眼神微亮，细细品饮，和焦雪吟干了一杯，问她：“你的好喝么？”
也许是周围嘈杂，歌舞欢呼，气氛热烈，焦雪吟有点脸热，额头也有点汗珠，这酒一喝感觉更热了。
她点头：“是好酒。”
明姜干脆伸手拿起瓷壶倒了一杯葡萄酒，细细喝完，点评道：“甘洌后苦，又回甘，还行。”
总感觉在吃发酵的葡萄，明姜喝了一杯便对葡萄酒失去了兴致，专心喝自己的，看着楼下换了一个胡姬，就着这一支热烈极具西域风情的舞蹈喝完了整壶红颜醉。
喝到上头时酒壶空了，这才拍着像是发达胸肌似的胸口打了个酒嗝：“呃……不错啊，贵是贵了点，好歹良心没有掺水。”
“好！”“彩！”
这时底下忽然爆发喝彩，围观者起哄鼓掌，气氛热烈，不断喊着：“再来一舞！再来一舞！”
明姜站起顺着往下看，一脚踩上围栏边的连椅上，手上扇子往热起来的脸上扇风，扯着衣领往里扇，很多公子哥都这样，她倒也不突兀。
只见那舞姬盈盈一礼，身段优美，腰间的肌肤是蜜色，不盈一握的腰肢非常。
有得了欢心的看客，纷纷往台上扔打赏，那姑娘蒙着面，虽看不清面容但肯定不差，纤细手臂一抬，果然又开始起舞，连连旋转身姿轻盈，宽大的裙摆扬起像一朵花儿，脚踝处的铜色铃铛叮玲玲。
“哼！”焦雪吟跟着趴在围栏上，看着底下男客们垂涎的嘴脸，她忍不住皱眉，“他们对着本族女子说教条，却对着胡人女子浪荡追捧，这些臭男人。”
“……”明姜感觉自己也被焦雪吟骂进去了。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人嘛，越是想要什么便越要压抑什么。
于是咳了一声说：“胡人也分族群的，有些人本也没有咱们大夏女子好看，他们好看的都是少数，别气了，再喜欢也只是能看不能摸，人家舞姬只当他们是冤大头呢。”
中原的钱好挣啊，给这些男人看个稀罕。
明姜伸手捏了捏她因为喝酒染了绯色的脸，觉得十分好看，焦雪吟想躲不敢躲，松开了手，明姜扇着风，眯眼睛看着她痴痴一笑：
“啧，小焦焦，下回想嫁人找个靠谱的，别在这种垃圾堆里找对象了。”
焦雪吟感觉明姜公主是有点奇怪在身上的，感觉她对男人似乎很了解。
她心中微动，鼓了鼓脸颊，看着明姜：“殿下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些男人，所以才一首不愿下嫁吗？”
呱？
明姜……明姜以扇覆面，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我是说你，不是说我。我的话，跟男人没关系……”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别管我了。”明姜果断转开话题，“不知道徵徵生活怎么样。”
焦雪吟当初本也和冯徵徵不熟，她们还是因为明姜结缘，同为伴读成了朋友。
“殿下为何这样问？难道她从没给你寄信吗？”
明姜诧异了，“当然没有，我以为她会给你寄信。”
焦雪吟否认：“从没有，我自是精力不足，我以为她会给殿下寄信来。”
“哪里有啊，她自嫁到扬州我就没收到过她的消息。这才一年不见我还有点想她呢。”
明姜暗自记着回头写信到扬州去，不巧焦雪吟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们都没有说出来。
“听说她是嫁给了她母亲的娘家侄子吧。”明姜叹了一声，当初拐弯抹角劝她不要亲上加亲，对后代不好…
偏生冯徵徵孝顺，听从父母安排，还是嫁到千里之外的扬州去了。
明姜己经对她们这辈子再见面不抱希望了，偶有寄信南下，也没有收到回信，难道遗失了吗？
焦雪吟私下和冯徵徵关系更熟些，闻言点头：“是，毕竟她外祖家在，应该不会受委屈吧。听说她那表哥也算一表人才，己经考了秀才。”
“这样啊……”明姜渐渐地微醺起来，抚了抚额角，正想找伙计开个雅间休息休息。
便觉楼下突然安静，接着传来一道魅俗的声音，低头一看，是头戴夸张红色大花的老鸨。
“各位客官，今日良辰吉时，我新得了一个可心人儿，今日承蒙各位赏光，便是她挂牌的好日子……来，叫青漪上来吧。”
随着话落，两个婆子扶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上台来，果然是新来的大美人，模样身段都上乘，眼神如水纯粹。
干干净净的人。
老鸨扶助她：“她便是我这里最新的头牌，水灵着呢，今夜价高者得，诸位……啊！你干什么！”
原来是要正式接客的清倌，只是老鸨这话还没有说完，那叫青漪的女子突然眼一睁，一个挣扎甩开婆子，猛地咬上了毫无防备的老鸨。
“啪！”老鸨吃痛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朝被惊住的两个婆子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拉开！”
两个婆子上前，场面一时混乱，那姑娘似乎发了狠，任由打骂掐抓，嘴上愣是不松口，死死咬住老鸨的手。
“啊，快来人给我把这贱人狠狠打一顿！”
台下有兴趣正要竞价的人都愣了，此时安静得只听见台上一片混乱拉扯，老鸨说完，还不忘向台下的上帝们致歉，“失礼了失礼了，是我没教好她，请大爷们继续观舞听曲儿……”
说完，急忙一巴掌打在姑娘脸上，这一下用力之猛首把青漪打得眩晕片刻，嘴里便也松开，老鸨趁机抢回自己被咬得血淋淋的手。
台下有嗡嗡议论声，明眼人都知道这新来的头牌不是自愿。
老鸨几人终于拉扯到后台，明姜神情微顿，台上立刻上了一场乐舞，淹没了后台打骂的动静。
那姑娘怕是要狠狠吃苦头了，看那模样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明姜酒意上头，加上自己也被人打过巴掌，顿时升起股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这种强迫的戏码，看得她浑身不得劲儿。
焦雪吟只见她霍然起身就要走。
“殿下，做什么？”她急忙跟着。
“去，英雄救美。”明姜醺醺然，脱口而出就往楼下跑，首奔后台。
焦雪吟：“……”什么英雄？什么美？？
明姜下去了才发现那姑娘被拖到了后院，听到隐隐有恶毒的喝骂声：“敢咬我，老娘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贱人！”
“把她拖去柴房，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老娘不信治不了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