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西湖时，恰逢春雨。程岩立在画舫船头，望着雨幕中朦胧的雷峰塔，破邪匕首在腰间泛着温润的玉色，刃身隐约映出湖面的涟漪，像极了江南女子眉梢的愁绪。
“苏文说杭州知府的公子也失踪了。”林婉儿披着蓑衣从船舱走出，手里拿着油纸包的定胜糕，热气透过纸包氤氲而上，混着雨气散发出甜香，“和苏州富商的死法一样，现场只留一撮黑灰，只是这次的黑灰里掺着金粉，像是从金器上刮下来的。”
程岩接过定胜糕，咬下一口，糯米的软糯混着豆沙的清甜在舌尖散开。这味道让他想起黑沙城的桂花糕，只是少了几分粗犷，多了些江南的细腻。他看向湖心的三潭印月，雨珠落在潭面，激起一圈圈细纹，像无数个缩小的年轮。
“杭州的金器行都集中在清河坊。”程岩擦了擦嘴角的糖渍，破邪匕首突然微微发烫，“苏文查到失踪的知府公子出事前，曾在‘金满堂’订过一套龙凤呈祥的金饰，说是要送给未婚妻做聘礼。”
林婉儿将流霜剑靠在船舷上，剑鞘上的雨珠顺着冰裂纹路滑落，像串断了线的珍珠：“我让船家绕去清河坊，正好看看江南的金器和西域的有什么不同。”
画舫靠岸时，雨势渐小。清河坊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倒映着两旁店铺的幌子——“胡庆余堂”的药旗、“张小泉”的剪刀旗、“金满堂”的金字招牌，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晃出模糊的影子。金满堂的伙计正站在门口迎客，看到程岩腰间的匕首时，眼睛突然亮了亮，像是认出了什么。
“客人想买点什么？”伙计是个圆脸少年，手指上沾着金粉，说话带着杭州话特有的软侬，“我们掌柜的新打了套‘冰蝶绕枝’的金簪，说是照着西域的样式做的，姑娘们都爱得紧。”
林婉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柜台里果然摆着套金簪，簪头的冰蝶翅膀上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与绣坊幌子上的图腾如出一辙。她刚要说话，程岩突然按住她的手，破邪匕首在鞘中轻轻震颤——柜台后挂着的账房先生算盘上，沾着点与苏州现场相同的黑灰，只是更淡些。
“我们想订套龙凤金饰。”程岩指着柜台最上层的样品，“和知府公子订的那套一样。”
伙计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搓着手笑道：“那套己经被……被一位西域客人买走了。不过客人要是急着用，小的可以让掌柜的连夜赶制，就是手工费得加倍。”
“不必了。”林婉儿突然笑着说，流霜剑的剑尖在柜台边缘轻轻一点，“我们只是想问问，那位西域客人长什么样？是不是左眉有颗朱砂痣？”
伙计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算盘“啪”地掉在地上：“姑……姑娘说笑了，小的……小的没看清。”
就在这时，账房先生突然放下账本，咳嗽着说：“两位若真是来买金饰的，老夫可以让掌柜的出来见客。若是来查案的，就请回吧，我们金满堂可是正经生意。”他说话时，袖口露出半截青布，上面绣着个极小的血月图腾。
程岩的手己经握住了匕首柄。破邪匕首的光芒透过皮革隐隐透出，账房先生的脸色愈发难看，突然抓起算盘砸过来，转身就往内堂跑。程岩侧身躲过，匕首出鞘的瞬间，玉色光芒将内堂的门帘劈成两半——里面赫然摆着十几个铁皮箱，箱子里装满了金器，每件金器上都刻着冰蝶图腾，与苏州绣坊的样式相同。
“这些金器都是用失踪富商的家产熔的。”林婉儿翻出箱底的账册，上面记录着每个富商的姓名和家产数目，最后一页画着张地图，标注着西湖底的某个位置，“他们把熔好的金器藏在湖底，想用这些钱重建血月教！”
账房先生被苏文带来的衙役按住时，突然怪笑起来：“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完了？血月教的新任教主就在杭州，他手里有当年影神教留下的‘影兵符’，能召唤千军万马，等血月再升……”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流出黑血——又是服毒自尽。程岩检查尸体时，发现他后颈有个细小的针孔，与断魂城巫医营的“听声蛊”痕迹相同，只是针孔周围泛着金色，显然是用金粉养的变种蛊。
“影兵符……”程岩的眉头紧锁。他想起定北侯提过，影神教覆灭后，影兵符就下落不明，据说能操控被影力附身的士兵，比玄甲营的子母蛊更可怕，“苏文，查清楚账册上的地图位置，我们去湖底看看。”
潜入西湖底的那天，雨己经停了。程岩握着破邪匕首，在水中运转破邪之力，光芒像盏明灯照亮西周的淤泥。按照地图的指引，在三潭印月的石塔下果然摸到块松动的石板，石板下藏着个青铜匣子，里面没有影兵符，只有半张残破的羊皮卷，上面画着血月教的总坛位置——竟在江南与西域交界的昆仑山脉。
“看来新任教主想在昆仑山重建总坛。”林婉儿将羊皮卷收好，流霜剑在水中划出淡淡的光痕，惊起一群银色的鱼，“这半张地图应该还有另一半，藏在……”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水声打断。程岩突然转身，破邪匕首的光芒刺向身后——只见个穿黑袍的人影正躲在石塔后，手里拿着个黑色的令牌，正是影兵符！那人见被发现，转身就往湖底深处游去，黑袍在水中展开，像只巨大的蝙蝠。
“追！”程岩立刻追上去。破邪匕首的光芒在水中速度更快，眼看就要追上，那人突然转身掷出影兵符，令牌在空中炸开，无数影祟从碎片中涌出，朝着两人扑来。
程岩将林婉儿护在身后，匕首的光芒如扇形展开，影祟在光芒中纷纷消散。但影祟的数量太多，破邪之力渐渐不支，刃身的光芒开始黯淡。就在这时，林婉儿突然将流霜剑抛向空中，剑身在水中发出清越的龙吟，冰蓝色的剑气与匕首的玉色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网，将所有影祟一网打尽！
【流霜剑与破邪匕首产生共鸣，解锁组合技：冰玉破邪】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两人终于追上黑袍人。程岩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却在看清他脸的瞬间愣住了——那人竟是石敢当的弟弟，石破军！当年在黑沙城，这小子总跟在石敢当身后，眼睛里满是崇拜，怎么会成了血月教的新任教主？
“是你！”程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石敢当知道吗？他还在黑沙城盼着你回去……”
石破军的眼睛红了，突然大笑起来：“回去？回去当一辈子沙民？当年若不是你们毁了断魂城的祭祀，我早就跟着影神大人成大事了！血月教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影兵符，我凭什么要回那个穷地方？”他猛地咬碎嘴里的毒囊，“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毁了血月教的大业！”
看着石破军在光芒中化为黑灰，程岩的心像被什么堵住了。他想起石敢当抱着石破邪时的笑容，想起黑沙城百姓对未来的期盼，突然明白邪祟最可怕的不是力量，而是它能轻易扭曲人心，让最淳朴的人变得贪婪而疯狂。
回到岸上时，夕阳正染红西湖的水面。苏文将查获的金器交给知府，要分给失踪富商的家人，自己则带着衙役去追查另一半羊皮卷的下落。林婉儿坐在画舫船头，将那半张地图铺平，用流霜剑的剑尖在昆仑山的位置轻轻一点：“看来我们的下一站，是昆仑山。”
程岩望着远处的雷峰塔，塔尖在夕阳中泛着金红色的光，像支燃烧的火把。破邪匕首在腰间微微发烫，刃身的玉色光芒中，似乎多了点金色的纹路，那是吸收影兵符碎片后留下的痕迹。
“也好。”他握紧林婉儿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袖传递过去，“去看看昆仑的雪，是不是比长白山的更白，比黑沙城的沙更净。”
画舫缓缓驶离三潭印月，留下满湖的碎金般的波光。雨过天晴的西湖像块被洗过的翡翠，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温柔得让人心安。程岩知道，昆仑山的路一定比江南更难走，血月教的总坛或许比断魂城更凶险，但只要身边有她，有手中的刀，有这一路积攒的正义与温暖，就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破不了的邪。
下一站，昆仑。
那里有雪山，有秘谷，更有等待他们终结的阴谋，和续写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