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切进来,王玉夕正低头整理《阴阳要术》笔记,校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市一中教导主任"的来电显示——这是她转学到豪门私立高中后,为防突发状况特意存的号码。
"王同学,你快来校医室。"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孙宁宁同学凌晨三点在实验楼触发了火灾警报,现在整个人...不太对。"
钢笔"啪"地掉在笔记本上,墨渍晕开一片。
王玉夕霍然起身,书包带勾翻了水杯,温水溅湿半本笔记她也顾不上,只抓着校服外套往门外冲。
路过走廊镜子时她瞥见自己发白的嘴唇——孙宁宁是她在这所贵族学校里唯一掏心掏肺的朋友,上周还约着周末去吃校门口的糖炒栗子,怎么突然就...
校医室的门虚掩着,消毒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味钻进鼻腔。
王玉夕推开门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病床上的孙宁宁蜷缩成虾米状,原本圆乎乎的脸蛋泛着青灰,睫毛剧烈颤动却始终合着眼。
最让她心悸的是那双手——十指深深抠进掌心,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床单上,而她掌心里,牢牢攥着一枚暗红光晕的古玉,像攥着命。
"她从实验楼被保安带回来就一首这样。"校医递来冰袋的手在抖,"怎么掰都掰不开手,嘴里还念叨什么'冷...好冷'。"
王玉夕蹲在床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古玉。
凉意顺着皮肤窜进骨髓,她浑身一震——这温度不对,大中午的校医室开着暖气,古玉却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更诡异的是,当她的指尖触到古玉表面时,阴阳盘在颈间突然发烫,隔着校服都能灼出红印。
"宁宁,是我。"她放软声音,另一只手覆在孙宁宁手背,"松开手,我帮你看看怎么回事好不好?"
孙宁宁的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忽然猛地弓起背,指甲几乎要戳穿掌心。"不...不要抢..."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这是给我的...是厉将军给我的..."
王玉夕瞳孔微缩。
她注意到孙宁宁说"厉将军"时,掌心里的古玉红光骤盛,有血丝般的纹路在玉体内游走,像活物在蠕动。
深夜十一点,女生宿舍一片漆黑。
王玉夕轻手轻脚摸进孙宁宁的床铺,怀里揣着从祖宅带来的阴阳盘。
翠儿举着小台灯,暖黄的光被她用校服袖子遮住,只漏出细细一道。
"小姐,您确定要现在..."
"嘘。"王玉夕按住翠儿的手腕,目光落在孙宁宁攥着古玉的手上。
这丫头睡梦里都皱着眉,指尖因长时间用力泛着青,连呼吸都带着断续的抽噎。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艾草香点燃,青烟在床头缭绕成圈——这是防止邪祟警觉的小手段。
然后握住孙宁宁的手腕,用指甲在她合谷穴轻轻一掐。
孙宁宁吃痛,手指本能地松开,古玉"当啷"掉在王玉夕掌心。
凉意瞬间裹住手掌,王玉夕倒抽一口冷气。
借着翠儿凑近的灯光,她看清古玉表面刻着歪扭的篆文,仔细辨认竟是个"厉"字。
更骇人的是玉体内部,无数血丝状的纹路正顺着"厉"字笔画游走,像千万条细蛇在血肉里钻动。
"阴阳盘,显。"她低喝一声,掌心的青铜盘骤然亮起。
八卦纹路开始旋转,原本清亮的盘面渐渐蒙上一层灰雾——这是有邪祟干扰的征兆。
"嗡——"
盘面上突然泛起涟漪,王玉夕耳边响起细碎的呜咽。
那声音像极了孙宁宁的哭腔,却又混着苍老的、带着铁锈味的嘶吼:"还我...肉身...还我..."
"这是残魂意识!"她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在盘底的纹路重重一按,"它在借古玉说话!"
翠儿赶紧从随身的檀木匣里抽出一本泛黄的《玄门杂录》,这是王老爷子生前手抄的典籍。
她翻到折角的一页,声音发颤:"小姐您看,'厉渊将军,千年前夏国边将,因遭奸人构陷被斩于阵前,怨气入体不散。
后有邪修以活人生魂为引,将其残魂封入血玉,欲借将军煞气为己用...'"
王玉夕的指尖重重叩在床沿。
怪不得阴阳盘显影受阻,这残魂竟被血玉养了上千年,连意识都凝练到能主动传递信息。
她转头看向沉睡的孙宁宁,少女眼下的青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里啃噬。
实验楼的铁门在身后"吱呀"闭合,王玉夕摸着墙面往前走。
月光从彩绘玻璃透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色块,倒像极了阴阳盘里的卦象。
她特意选了子时——一天中阴阳最乱的时辰,邪祟留下的痕迹最清晰。
"滴答。"
脚步声突然顿住。
她低头,地面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水痕泛着诡异的淡青色。
顺着脚印往上看,墙面上不知何时渗出暗红的液体,正缓缓凝结成字:"归我肉身..."
"啪!"
阴阳盘在颈间炸开热流,王玉夕猛地转身。
孙宁宁正站在楼梯口,月光从她背后照过来,把影子拉得老长。
她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白里爬满血丝,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你来了...终于等到你。"
寒意顺着后颈窜上头顶。
王玉夕后退半步,指尖迅速咬破,在空中画出金色的镇魂符。
可符纸刚成型,便见一道血影从古玉里钻出来——那是个披甲的古代将军,半边脸烂成白骨,另半边却还留着临死前的狰狞。
"嗤——"
血影抬手一抓,镇魂符瞬间碎裂成光点。
王玉夕胸口发闷,差点栽倒。
她这才惊觉,方才的血影竟首接穿透了她的灵力屏障!
"小友,这厉渊残魂被血玉温养千年,早不是普通邪祟了。"
突兀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王玉夕猛然回头,楼梯转角处不知何时立着个穿青衫的少年,手里摇着把绘太极图的折扇。
他冲她挑眉:"需要帮忙的话,隐修社的门,可还没关。"
话音未落,孙宁宁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血影裹着她的身体撞破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王玉夕攥紧阴阳盘,看着少年转身时青衫下摆露出的八卦纹——那是她在《玄门杂录》里见过的,隐修社特有的标记。
她摸出手机,指尖悬在通话键上顿了顿,最终按下了备注"隐修社"的号码。
窗外的风卷着梧桐叶打旋,叶面上,隐约又浮现出暗红的十字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