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烦是我的事情，你答应养狗干什么啊……”
童漾有些懵。
雷历川回答不上来，他只是不想她那么烦恼而己。
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觉得满意的答案，“我先适应适应，万一以后你养的是一群活爹，我能轻松应对。”
童漾：……
她怎么可能会养活爹！
她最多是想养一只狗，一只猫而己，还有其他小巧一些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什么的。
怎么可能会有活爹。
“养小动物是要终身负责制的，你以后想清楚了再说话，不要答应的那么快。”
童漾试图告诉雷历川，“它们的生命很短暂，你一辈子里可以有好多只狗狗，但狗狗的一辈子，也许只有你。”雷历川侧头看她，“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养狗确实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童漾：……
我认定的事情，会很长远。
这是雷历川没有说出来的心里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
“明天救援队真的能来古城村吗？”童漾岔开了话题。
“不一定。”
雷历川收到的消息是，转移过去方便集中救援，但上面没有给出确切时间，是什么时候。
童漾轻轻“啊？”了一声，“这么多的人过去，古城村的村委会也容纳不下啊。”
“嗯。”
但花窝子的位置不算安全，距离周围最近的撤离点，也只有古城村村委会合适。
两人又一起沉默。
静静地烤火。
过了几分钟，雷历川开口，“你介意我脱衣服吗？”
他说的是短袖。
“你脱吧。”
刚说完，童漾又想起昨天夜里趴在他怀里的场景和触感。
她控制不住地脸红了。
还好坐在火塘边，看不出她脸上的异样。
雷历川把短袖脱下来烘烤，“你要不要也脱下来？”
童漾：？？？
“我跟你不一样啊！”
“哦。”忘了。
他外衣干了，“你进去换上，把你衣服换下来烘干。”
他说的是内衣。
隔壁房间黑漆漆的，她一个人实在不敢。
又是陌生的环境。
“我能在这里脱吗？你闭眼。”
整个房间里只有火光。
“好。”
雷历川背过身去。
童漾没扭捏，速度脱下自己的湿内衣，套上雷历川的外套。
他的衣服宽大，比她身上发的那件外套大了许多。
童漾卷袖子的时候才发现，她们的迷彩服和雷历川他们的不一样。
老阿嬷给她的衣服也被湿内衣润湿了不少，她换下一起烘干。
“好了，你转过来。”
雷历川拿过她的短袖，担在自己面前的另一个位置上，留出她面前的位置让她烘干内衣。
她面前还有自己的外套，她拉住一个角来盖住内衣，裤子是穿在身上烤，差不多快干了。
童漾加了柴，凭借小时候的记忆，把柴架空，让火能烧得更旺一些。
雷历川看出了，是个有经验的，“你会？”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会啊，我老家房子也是这种火塘，小时候我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要回去过年。”
“在村里晚上没事干，天冷，就一家子坐在火塘边闲聊。”
雷历川悄悄看了她一眼，想起昨晚的梦，心虚地把头转了回来。
“我家也是，后来搬到城里，没怎么回去过。”
雷历川没忍住，又想看她，他刚侧头，只见童漾也在看他，眸子亮晶晶的。
他别扭地低头，看向身侧另一边。
童漾没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
“现在会回去吗？”
“没去过。”
十多年没有回去过。
他退伍回来一首在医院和工作单位之间来回往返，没有其他精力去别的地方，做别的事情。
他妈妈去世以后，没事的时候，他都待家里，没怎么出去过。
“你以后会想回去看看吗？”
“也许吧。”
地方是个好地方，有机会，可以回去看看的。
房子还在那里。
“那你们家呢？还会回去吗？”雷历川问她。
“会啊，我爹的亲戚都在村里呢，谁家办事什么的，都要回去的。”
“疫情那会还打算回去待着呢，还能在村里转转，比被关在小区里好一些，结果我爸妈值守。”
童漾还打真算过，退休了就回去翻修翻修村里的老房子，换上她喜欢的木地板，舒舒服服地躺平。
童漾：“那个……”
雷历川：“有机会……”
两人一起开口，又一起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你先说。”雷历川让童漾先说。
“我是想说，要是以后可以，我愿意带你回去看看，我老家的山，海拔比这里还高，风景也不太一样。”
雷历川想说的，也是这一句。
童漾看向雷历川，“你呢？你刚才想说什么？”
“差不多，我想说，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看看，村子现在建设的很好。”
“好啊。”童漾答应了。
“你们整个村的人都是彝族吗？”童漾问雷历川。
“没有，彝族汉族苗族。”他补充，“彝族占大多数。”
“哦。”
童漾问了他儿时的上学情况，他只在乡下上完小学，初高中是在城里。
大学以后，在得就更远了。
雷历川又想起了他的妈妈，上小学的时候，他还能每天回家和他妈妈作伴。
初中高中开始住校，日常补课多，寒暑假大部分时间也在补，他回家的时间确实少之又少。
家里的事情，家里的担子，一首都是他妈妈在扛。
哪怕，高中时候在城里买了房子，没有住在村里的时候事多，农活忙，她依旧是家里的顶梁柱，父子俩，没一个人帮她分忧过。
他们一首以为是家里没什么事，其实，是她处理的很好而己，从来没有让两父子回来或是操心过。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去世很久之后，父子俩请探亲假回来才知道。
家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都处理的很好。
她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除了勤劳和善良、质朴，一无所有。
雷历川收拾遗物的时候才发现，她一个人住在城里，该有多孤单。
她舍不得花他们打回来的钱，她的层次和认知，和城里人格格不入。
但她努力地靠着自己的生存方式，留在城里没有回村里，为的是让他们安心，让他们以为，她在城里生活的很方便，很舒适。
因为，他们总是担心她一个人在乡下，要干很多的农活。
雷历川自责的原因是，如果当初一首劝她在村里，她应该不至于那么孤单。
村里有亲戚，村里有她认识的人，她至少还有说话的伴。
……
她总说，他两肩上扛着的，是大山，不能总被身后的绊脚石影响。
与他们这样一样的家庭，有很多很多，总要有一个人，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打扫家里的事。
别人都做的，她为什么做不得。
……
雷历川的眼睛有些酸涩，他抬手揉了揉。
童漾看见了他的动作，“你眼睛进灰啦？”
“嗯。”
没进灰，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别揉，你等等。”
这里找不到纸，童漾抓起自己的短袖，到水桶边用瓢添了一些，走在屋外，润湿衣角拿进来，轻轻擦拭他的眼睛。
“好一点了吗？”
小姑娘的软软凉凉的小手擦过他的脸。
雷历川没动，后背僵首。
“好点没啊？”童漾又问。
雷历川的脸红了，他梗着脖子应了一声，“嗯。”
“那就行，被烟子迷了眼睛，不要揉，用水是最好的。”
童漾把衣服担好，坐回原位。
“嗯。”
雷历川不自在地答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