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世最后一个修仙者 第30章：冰封道标
冰冷。
无休无止、仿佛要冻结灵魂的冰冷。
这冰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体内深处，如同亿万根冰针扎在骨髓里，冻结了血液，麻痹了神经。与之相伴的，是全身无处不在的、撕裂般的剧痛——骨骼仿佛寸寸碎裂，内脏如同被重锤砸烂，经脉更像是被强酸腐蚀后又被粗暴地缝合。
云衍的意识，就在这极致的冰冷与剧痛的夹缝中，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浮起。
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
视野模糊而晃动。首先涌入的，是刺目的、带着辐射尘埃特有腥气的灰白色天光。然后是灼热的、铺满尖锐碎石和扭曲金属的地面，硌着他半边麻木的身体。空气干燥滚烫，混合着浓烈的焦糊味和尘埃气息，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吞咽着滚烫的沙砾。
他……没死？
实验室自毁的恐怖轰鸣，污秽之母撕裂合金门的灭世咆哮，零那双清澈而深邃、最终深深凝视他的眼眸……还有那穿透后背、几乎将他灵魂都冻结的污秽诅咒洪流……一切记忆碎片如同狂暴的潮水，狠狠冲击着他昏沉的大脑。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他干裂的嘴唇间挤出。他想动，哪怕只是动一根手指，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抗议。后背传来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冰寒剧痛，那是污秽诅咒留下的烙印。
丹田内，那颗曾经璀璨的金丹，此刻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痕，旋转得极其缓慢、滞涩，每一次转动都牵扯着濒临崩溃的经脉，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灵力近乎枯竭，如同龟裂河床底部的最后几缕水汽。
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球，目光扫过视野所及。
这是一片陌生的城市废墟。比之前见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彻底。巨大的建筑残骸不再是倾颓，而是被彻底融化、扭曲，如同被无形巨兽咀嚼后吐出的残渣，形成连绵不绝的、怪诞嶙峋的金属与焦黑混凝土混合的“山脉”。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玻璃化的黑色熔渣，反射着浑浊的天光，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高温辐射。空气扭曲着，视野尽头的地平线模糊不清，仿佛空间本身都在高温下发生了畸变。
核爆中心？还是某种更恐怖的武器造成的毁灭性打击点？
零……把他传送到了哪里？她怎么样了？实验室彻底毁灭了吗？污秽之母……
纷乱的念头如同毒虫啃噬着大脑，带来阵阵眩晕。他强忍着，试图调动一丝残存的灵力，内视己身。
这一看，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后背那被污秽诅咒洪流击中的地方，一大片皮肤和肌肉呈现出令人作呕的墨绿色结晶化！如同被强酸和极寒同时侵蚀过，结晶化的区域边缘，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暗红色血丝，正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向着周围相对完好的血肉和经脉侵蚀！这些血丝散发着与破煞钉血符同源的污秽诅咒气息，冰冷、怨毒、充满了毁灭意志！它们所过之处，血肉坏死，经脉枯萎，灵力被污染吞噬！
更让他心头沉入谷底的是，这些污秽诅咒的血丝，并非无根之源！它们如同无数条贪婪的毒蛇，其源头……正深深地扎在他紧握的破煞钉上！
云衍的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向下移动，落在他那只几乎失去知觉、却依旧死死紧握的右手上。
破煞钉静静地躺在他掌心。钉身上，那道血痕符文……依旧在！
但，它不再是之前那种贪婪活跃、散发着刺目猩红光芒的状态！
此刻的血痕符文，被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散发着微弱柔和蓝白色光芒的冰晶……封印了！
那冰晶极其玄奥，并非覆盖在符文表面，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锁链，深深嵌入符文的每一道刻痕之中！冰晶内部，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如同星辰般的银色光点在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纯净、古老、却又带着绝对镇压意志的寒气！正是这股寒气，渗透了他的手臂经脉，蔓延全身，才造成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感！
血符的猩红光芒被这层蓝白冰晶死死地压制在内部，如同被封在琥珀中的毒虫，只能徒劳地、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传递出被禁锢的狂怒和不甘。那股时刻侵蚀他灵魂的污秽意念，也被这冰晶散发的纯净寒气大幅削弱、隔绝！
是零！
云衍瞬间明白了！这层冰晶封印，必然是零在最后关头，将他传送出去的同时，施加在血符之上的！是她那纯净到极致的本源灵气所化！
代价……是什么？强行压制这来自九天之上的诅咒道标，还分心发动传送……她那双清澈眼眸深处最后掠过的波动，是疲惫？是消耗？还是……
他不敢深想。一丝微弱的暖意，混合着巨大的愧疚和后怕，在冰冷的绝望中艰难地滋生。零救了他，用未知的代价暂时封印了这催命符。但这封印……能持续多久？
他尝试着，极其微弱地调动一丝枯竭的灵力，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层覆盖在血符上的蓝白冰晶。
嗡……
冰晶表面，极其微弱地荡漾开一圈涟漪。一股纯净而柔和的寒流顺着灵力反馈回来，如同清泉流过干涸的河床，竟然让他枯竭的经脉和剧痛的身体感到一丝极其微弱的舒缓！同时，他也清晰地“看”到，冰晶内部那些流转的银色光点，在反馈出这股柔和能量的瞬间，似乎……黯淡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这封印并非永恒！它在消耗！每一次接触，每一次抵抗血符的冲击，都在消耗着零留下的本源力量！一旦这力量耗尽，冰晶破碎，血符将彻底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危机感暂时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必须恢复力量！必须想办法加固这封印，或者……在封印破碎前，找到彻底祛除血符的方法！
他挣扎着，试图坐起身。仅仅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就牵扯得全身伤口崩裂，后背的诅咒结晶传来钻心的刺痛，眼前阵阵发黑，险些再次昏厥过去。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身体的剧痛和冰寒，首接作用于他那颗布满裂痕的金丹深处！
嗡！
黯淡的金丹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琴弦拨动！
这悸动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城市废墟的深处！来自脚下这片被彻底熔毁、辐射弥漫的死亡之地的最核心！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呼唤。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亘古的荒凉感，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仿佛那里沉睡着与他同源的力量，在感应到他体内这颗破损金丹的存在后，发出了跨越时空的召唤！
这悸动与破煞钉上那些古老符文的气息隐隐呼应，却又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甚至……与他此刻体内流转的、零留下的那丝纯净寒气，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云衍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和……渴望！
那是什么？！
他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透扭曲的空气和辐射尘埃，投向悸动传来的方向——城市废墟的最深处。
那里，在无数熔融扭曲的金属残骸和焦黑熔渣堆积的最高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深坑轮廓。深坑边缘的熔岩早己冷却凝固，呈现出狰狞的暗红色。坑内一片漆黑，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
那股冰冷、死寂、却又充满本源吸引力的悸动，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个深坑的中心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他手中紧握的破煞钉，钉身上那被冰晶封印的血痕符文，似乎也感应到了这股来自深坑的悸动，极其微弱地、却异常顽强地……搏动了一下！
猩红的光芒在冰晶的压制下，如同濒死的心脏，挣扎着闪烁！
一股冰寒刺骨的警兆，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紧了云衍的心脏！
那深坑里的东西……在召唤他！而血符……也在渴望接近那里！
那究竟是摆脱诅咒的希望之地？还是……另一个更加恐怖的陷阱？！
云衍躺在灼热的熔渣地面上，身体因剧痛和冰冷而微微颤抖，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角滑落。背后诅咒结晶的刺痛，体内零留下的冰寒封印，丹田金丹的裂痕，以及手中破煞钉血符那不甘的微弱搏动……所有的痛苦和危机，都指向了废墟中心那个散发着诡异悸动的巨大深坑。
跑？远离这未知的召唤？可这具残破的身体，又能逃多远？血符的封印在持续消耗，如同悬顶的利剑。
去？踏入那深坑？那悸动中蕴含的冰冷死寂，让他灵魂都在战栗。血符的渴望，更像是某种致命的诱饵。
就在这生死抉择的煎熬中——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砂砾摩擦的脚步声，伴随着某种细微的金属关节转动声，毫无征兆地从他侧后方一片扭曲的金属山丘后传来！
不是魔物沉重的拖拽，不是污秽之母那灭世的咆哮，而是一种……更加精密的、带着冰冷非人感的移动声响！
云衍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痛，仅存的灵力疯狂涌入残破的经脉，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眼角的余光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影，从金属山丘的阴影中，缓缓转出。
不是魔物。
那是一个……人形。
约莫正常人类的高度，通体覆盖着一种哑光、布满细微划痕的暗灰色金属外壳。躯干和西肢呈现出一种流线型的、充满工业设计感的机械结构。没有明显的头部，只是在躯干上方镶嵌着一个不断缓慢旋转、闪烁着冰冷红光的复眼状传感器。它的双臂并非手掌，而是两柄闪烁着高频能量波动幽光的、如同螳螂前肢般的锋利臂刃！腿部是反关节结构，末端是类似鸟爪的金属足，稳稳地踏在灼热的玻璃化熔渣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冰冷的红色复眼传感器锁定着半躺在地、气息奄奄的云衍。没有立刻攻击，只是用那毫无感情的电子眼，上下扫描着，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
一股冰冷的、纯粹的、属于机械造物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缓缓弥漫开来。
前文明的……杀戮机器？
云衍的心沉到了谷底。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重伤濒死、带着催命符的他，一个完好无损、散发着冰冷杀机的机械猎人。
那机械猎手似乎完成了扫描，躯干内部传来一阵细微的齿轮啮合声。它缓缓抬起了右臂，那柄高频能量臂刃上，幽蓝色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目、凝练！
锁定完成。清除指令下达。
云衍的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