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世最后一个修仙者 第35章：青苔低语
冰冷刺骨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每一寸碎裂的骨骼、每一丝濒临崩溃的神经。空间乱流狂暴的撕扯感尚未完全褪去，仿佛灵魂被强行从躯壳中剥离又粗暴地塞回。云衍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混乱中沉浮，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丹田那颗布满裂痕、被污痕侵蚀的金丹，带来撕裂神魂的反馈。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云衍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而晃动，如同蒙着一层浑浊的血雾。首先涌入感官的，不是灼热的辐射尘埃，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浓烈腐朽和腥甜水汽的潮湿空气。
他挣扎着转动眼球。
视野逐渐清晰。上方，不再是浑浊的辐射云层，而是高耸、扭曲、布满了巨大裂痕的穹顶状岩石结构。无数粗壮、如同巨蟒般虬结的暗绿色藤蔓和厚厚的青苔，从穹顶的裂缝中垂挂下来，滴落着冰冷粘稠的水珠。微弱的光线，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这些藤蔓本身——它们散发出一种极其黯淡、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磷光，勉强照亮了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空气凝滞得如同胶冻，充满了植物腐败、水体淤积的恶臭，混合着某种……极其古老的岩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死寂中，只有水滴从高处坠落在水洼中发出的单调“滴答”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水流缓慢流淌的汩汩声。
这里不是熔岩废墟，也不是实验室。像是一个被遗忘在时间夹缝中的、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或者说……一个被植被彻底吞噬的远古遗迹？
身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重新涌来。云衍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后背那片墨绿色的诅咒结晶传来刺骨的冰寒和侵蚀感，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呻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丹田位置，即使隔着衣物，仿佛也能“看”到那颗黯淡金丹上，那道崭新的白色斩道剑痕边缘，那个暗红色的污点正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持续不断地释放着阴寒的污秽气息，侵蚀着新生的剑意，强化着背后的诅咒结晶。
恶性循环。绝望感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了不远处地面上的另一个身影。
零！
她静静地躺在布满滑腻青苔和水渍的冰冷岩石地面上，身上那件淡蓝色的紧身防护服沾满了污浊的苔藓和泥水。乌黑的长发如同失去生机的海藻，凌乱地铺散开。她双目紧闭，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精美人偶。
但云衍的心，却在看到她的瞬间，猛地揪紧！
零那双清澈如冰川湖泊的眼眸此刻紧闭着，然而，在她苍白细腻的眼睑下方，那原本毫无瑕疵的肌肤上，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色血丝！这血丝色泽妖异，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与她体内纯净的灵气气息格格不入，散发着与云衍金丹污痕同源的、冰冷污秽的诅咒气息！
污染！同步加深了！
强行催动空间传送，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体内的污染，正在加速同化她的生命本源！
“零！”云衍嘶哑地低吼一声，不顾全身散架般的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过去。然而，仅仅是挪动了一下身体，剧烈的眩晕和虚弱感就让他眼前发黑，再次跌倒在地，口中涌上一股腥甜。
就在他挣扎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再次穿透了他身体的剧痛和识海的混乱，精准地撩拨了他丹田内那颗布满裂痕的金丹！
这一次，悸动的来源不再是深坑剑冢，而是……来自这个巨大溶洞遗迹的更深处！
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亘古的荒凉感……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这悸动与剑冢的气息隐隐相似，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它更加……内敛？更加……古老？仿佛沉睡了亿万年，刚刚被某种同源的气息所唤醒。
更让云衍心神剧震的是，这悸动传来的方向，与他手中紧握的破煞钉（不知何时又被他下意识死死攥住），以及零身上散发的那股微弱纯净灵气，都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破煞钉在他手中微微震颤，钉身上那层布满裂痕的蓝白冰晶艰难地亮起一丝微光，仿佛也在回应着这来自遗迹深处的召唤。而昏迷中的零，眼睑下那几道暗红的血丝，似乎也因为这悸动的出现，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云衍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溶洞内弥漫的惨绿磷光和潮湿水汽，死死锁定悸动传来的方向——遗迹深处，那片被更加浓重黑暗和虬结藤蔓笼罩的区域。
那里有什么？
是另一个类似剑冢的传承之地？还是镇压着更恐怖存在的封印之所？抑或是……前文明留下的、与这污秽末世有关的秘密？
巨大的疑惑和一种源自本能的强烈预感，混合着身体的剧痛和零恶化的状况，如同乱麻般缠绕着他。剑冢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但眼下，零的污染正在加速，自己体内的污痕也在持续侵蚀，这遗迹深处的悸动，或许是唯一的变数！
他深吸一口气，那充满腐朽气息的潮湿空气刺痛着肺腑。必须过去！为了零，也为了自己！
云衍咬紧牙关，将破煞钉当作拐杖，深深插入滑腻的青苔地面，支撑着残破的身体，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挪地站了起来。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后背诅咒结晶的剧痛和丹田金丹的撕裂感，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袍。
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零。将她留在这里？不行！这遗迹看似死寂，天知道隐藏着什么危险。而且，那股悸动似乎也指向了她。
云衍强忍着剧痛，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避开零眼睑下那刺目的暗红血丝，用还能动弹的左臂，极其艰难地将她冰冷、轻盈得不似真人的身体，背负到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后背上。
零的身体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她乌黑的长发垂落在云衍的颈侧，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后背紧贴着她的身体，云衍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她体内那股纯净灵气与污秽诅咒激烈冲突带来的、极其微弱的震颤。这感觉让他心头沉重如铅。
背负着零，身体的负担瞬间倍增。每一步踏在湿滑布满青苔的岩石地面上，都如同踩在刀尖上，留下一个带血的、深陷的脚印。破煞钉的钉尖在岩石上划出刺耳的噪音，回荡在死寂的溶洞中。
他循着那股冰冷死寂的悸动指引，在惨绿磷光的映照下，如同一个背负着沉重罪孽的朝圣者，踉跄地、坚定不移地朝着遗迹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虬结的藤蔓和厚重的青苔就越发密集，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岩石表面，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如同生物肠道般的拱廊和甬道。空气也变得更加潮湿粘稠，腐烂的气息更加浓烈。脚下开始出现浅浅的水洼，冰冷刺骨的水没过脚踝，带来刺骨的寒意。
那股冰冷的悸动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它不再是温和的呼唤，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一种如同巨大冰冷造物缓缓苏醒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云衍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握着破煞钉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零在他背上依旧毫无声息，只有眼睑下那几道暗红血丝，在惨绿磷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妖异。
转过一道由巨大藤蔓自然形成的、如同拱门般的狭窄通道。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云衍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因眼前的景象而骤然收缩！
这里似乎是整个地下溶洞遗迹的核心。
一个无比巨大的、半球形的天然穹顶空间。空间中央，是一个首径近百米的、深不见底的幽暗水潭！潭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粘稠得如同石油，水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朽和死亡气息。那股冰冷死寂的悸动，正是从这墨绿潭水的深处，如同心跳般，源源不断地传递出来！
水潭的岸边，并非岩石，而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无数巨大、惨白的骸骨堆积如山！这些骸骨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巨兽，骨骼粗壮狰狞；有的形似人形，却扭曲变异，关节反向生长；还有的干脆就是无法辨认的、巨大昆虫或节肢动物的外骨骼碎片！所有的骸骨都呈现出一种被时间侵蚀后的惨白，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暗绿色苔藓和水藻，如同披上了一层恶心的尸衣！
骸骨堆积的“山丘”之间，散落着一些巨大、扭曲的金属残骸。它们早己锈蚀不堪，覆盖着厚厚的铜绿和青苔，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类似巨大齿轮、断裂的管道、扭曲的金属框架的轮廓。这些残骸的样式古老而怪异，与云衍见过的前文明造物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更加蛮荒、更加原始的金属质感，仿佛是某个失落纪元的遗存。
最让云衍心神剧震的，是水潭正对着他们方向的那一面！
在那片由骸骨和金属残骸堆积的最高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由某种暗青色巨石垒砌而成的……祭坛！
祭坛呈阶梯状，风格古朴、粗犷，布满了风化和水流侵蚀的痕迹。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着神像，而是……斜插着一柄剑！
一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通体覆盖着厚重铜绿和暗绿色苔藓的——石剑！
剑身宽厚，长度超过十米，剑柄处缠绕着早己石化的粗壮藤蔓。整柄石剑散发出一种亘古的荒凉、沉重与……无尽的悲怆！它静静地斜插在祭坛顶端，仿佛己经在此矗立了亿万年，镇压着下方的幽暗水潭！
那股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磅礴本源吸引力的悸动，其最核心的源头，正是来自这柄巨大的石剑！
嗡！
云衍丹田内那颗布满裂痕的金丹，在这石剑气息的冲击下，猛地剧烈震颤起来！那道被暗红污点侵蚀的斩道剑痕，竟不受控制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白光中，那暗红的污点如同被灼烧般疯狂地搏动、扭曲，传递出强烈的痛苦和……渴望？！渴望接近这柄石剑？！
与此同时，云衍背上昏迷的零，身体也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震！她眼睑下那几道暗红的血丝骤然变得明亮、活跃！一股冰冷污秽的波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逸散出来，与云衍金丹上的污痕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共同指向那柄巨大的石剑！
“呃！”云衍闷哼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共鸣冲击得险些跪倒在地！他死死盯着那柄巨大的石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柄石剑……是什么？它散发的气息为何能引起斩道剑痕和污秽诅咒如此剧烈的反应？是净化之源？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陷阱？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
哗啦……哗啦……
一阵粘稠液体被搅动的声音，突兀地从那平静如死水的墨绿色深潭中响起！
平静的潭面中心，毫无征兆地鼓起一个巨大的水泡！水泡破裂，粘稠如沥青的墨绿色潭水向西周翻涌！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覆盖着滑腻墨绿色鳞片、形似某种巨蟒头颅的恐怖生物，缓缓地从潭水中探了出来！
它没有眼睛，只在头颅顶端裂开一道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口器深处，是一片蠕动的、散发着幽暗红光的肉质腔体！一股混合着极致腐朽、死亡和冰冷恶意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
这怪物似乎刚刚被水潭深处强烈的悸动和岸边的“不速之客”所惊醒！它那巨大的无目头颅，缓缓地、精准地转向了背负着零、站在骸骨堆边缘的云衍！
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无声地张开，露出深处蠕动的幽红肉质，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云衍和零彻底淹没！
死寂被打破。守护遗迹的恐怖存在，苏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