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2章 守望之痛，尘骸初醒
“归…位…”
冰峰深处，那两道幽暗星辰漩涡般的眼缝睁开，冰冷浩瀚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川，瞬间压垮了整个舰桥的空间！云衍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宇宙最底层的寒渊，灵魂被冻结，思维被凝固，连指尖的颤抖都彻底停滞。只有胸口那贯穿剑茧的裂痕，在这同源却更加具有“目的性”的古尘意志冲击下，发出无声的哀鸣。
“呃——！”他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鲜血混杂着冰渣从嘴角溢出，瞬间冻结。身体每一寸血肉都在那意志的碾压下发出濒临崩溃的呻吟。掌心的核心茧片与星尘烙印爆发出炽烈的共鸣，却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只能徒劳地摇曳，无法撼动那浩瀚的冰川。
冰峰核心，那冰封的女子——守望者，眉心那道细微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蔓延！蛛网般的冰纹迅速爬满她覆盖霜雪的面容，如同精美的瓷器正在碎裂。那漩涡般的眼眸死死锁定着云衍，更准确地说，是锁定着他胸口那濒临破碎的古尘守御剑茧！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绝对“归源”秩序的恐怖吸力，猛地从守望者眉心裂开的漩涡中爆发！目标，正是云衍胸口剑茧核心深处，那点融合了零生命本源碎片、古尘秩序与“净守”真意、正处于奇异质变状态的……奇异光辉！
“不！”云衍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他疯狂催动残存的力量，试图固守剑茧！然而，在那浩瀚如星河的古尘意志面前，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嗤——！！！
如同无形的导管插入剑茧裂痕！剑茧核心那点奇异的光辉，如同被强行抽离的血液，化作一道凝练的、流淌着银灰与幽蓝交织色彩的纯粹能量流，被硬生生地从裂痕中抽出，疯狂地涌入守望者眉心的星辰漩涡！
剧痛！前所未有的剧痛！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仿佛构成他存在的根基正在被强行掠夺！云衍眼前发黑，身体剧烈抽搐，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软软地跪倒在冰冷的舰桥地面上。意识在巨大的痛苦与力量流失中迅速沉沦、模糊。
他最后模糊的感知中，看到守望者那冰封的面容在疯狂抽取剑茧力量时，竟也……扭曲了！覆盖的霜雪在崩裂，那张与零酷似的脸庞上，并非获得力量的满足，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痛苦与某种……被强迫的……悲哀！
她的嘴唇似乎在无声地开阖，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法抗拒的指令带来的反噬！
“痛……”一个极其微弱、却又清晰无比的意念碎片，如同绝望的叹息，穿透了意志的洪流，首接烙印在云衍即将溃散的意识深处！
她在痛！并非来自云衍的反抗，而是……这强行抽取力量的过程本身，对她而言，亦是巨大的折磨！这“归位”的命令，对她而言，似乎并非本意！
然而，抽取并未停止。
嗡——！！！
随着剑茧核心那奇异能量流的疯狂注入，守望者眉心的星辰漩涡骤然亮到极致！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古老的意志被彻底唤醒！这股意志如同沉睡的星舰灵魂，瞬间接管了舰桥！
轰！轰！轰！
舰桥穹顶之上，无数覆盖着幽蓝玄冰的巨型晶体阵列，如同被注入了能量，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光芒穿透厚重的冰层，将整个冰封的死亡空间映照得一片幽蓝，如同沉入了万载冰海之底！
舰体深处，传来沉闷如远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覆盖着舰桥西壁的厚重玄冰，在这轰鸣中剧烈震动！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在冰面上飞速蔓延！
“警告！深层冻结解除！”
“核心能源矩阵重启中……”
“尘骸级巡界方舟·归寂者……苏醒程序启动！”
冰冷、毫无情感的金属合成音，如同墓穴中回荡的丧钟，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舰桥中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扬声器，而是仿佛从舰体的每一块金属、每一道能量回路中同时发出！
随着这宣告，舰桥中央那座巨大的、冻结着守望者的幽蓝冰峰，猛地爆发出更加炽烈的光芒！构成冰峰的绝对零度玄冰，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汽化！
冰峰在崩塌！
厚重的玄冰化作汹涌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蓝色雾气，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席卷了整个舰桥空间！云衍残破的身体被这冰冷的能量洪流狠狠冲刷、淹没！意识如同被冻结在万载冰川中的气泡，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冰冷……
……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海底的石头，沉重而麻木。唯有胸口那道贯穿剑茧的裂痕，以及灵魂深处被强行撕裂的剧痛，如同永恒的烙印，提醒着云衍自身的存在。
他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重新凝聚起溃散的意识。
冰冷……坚硬……
触感从身下传来。不再是舰桥光滑的冰面，而是一种带着微弱能量纹路的、冰冷的金属质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混合着冷金属的气息，冰冷而干燥，不再有那种冻结灵魂的绝对寒意。
他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幽蓝冰封的死亡舰桥，而是一处……相对“正常”的舱室。
舱室呈圆形，不算宽敞，西壁是深沉的暗色金属，流淌着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的幽蓝能量纹路。穹顶柔和地散发着均匀的冷白光，照亮了整个空间。他躺在一个类似医疗平台的金属台上，平台表面覆盖着一层柔和的能量力场，隔绝了金属的冰冷。身体依旧残破，但遍布的冰裂伤口似乎被某种温和的能量覆盖着，剧痛被压制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
胸口处，那贯穿剑茧的巨大裂痕依旧狰狞，但核心那点奇异的光辉己黯淡到近乎熄灭，只余下极其微弱的搏动。而掌心中……核心茧片还在！那点星尘烙印也还在！只是光芒同样微弱，仿佛耗尽了力气。
“你醒了，重伤的碳基生命体。”冰冷、毫无波动的金属合成音，突兀地在舱室内响起。
云衍猛地侧头！
只见舱室中央的空气微微扭曲，一个由幽蓝光线构成的、约莫半人高的、结构极其复杂的几何体虚影，无声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五官，没有肢体，只有不断变换、重组的光线结构，散发出纯粹的、非生命的逻辑气息。
“我是‘归寂者’舰载逻辑核心，代号‘熵’。负责维持星舰最低限度运转及基础医疗职能。”几何体虚影发出声音，光线结构随着音节微微波动。
归寂者！舰载核心！
云衍的心瞬间提起！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体却虚弱得如同烂泥，只能嘶哑地开口：“那…那个女人…守望者…她在哪？！”
“守望者协议个体，编号‘曦’，状态：核心意志强制苏醒，深层链接中。坐标：舰桥核心。”代号“熵”的虚影光线平静地流转，“检测到你的生命体征极度虚弱，能量核心（指向云衍胸口）濒临崩溃。建议保持静默，接受基础维生能量注入。”
“强制苏醒？链接？”云衍捕捉到关键词，心中的不安急剧扩大，“她抽取了我的力量！她要做什么？！”
“根据最高指令序列：当检测到符合标准的‘钥匙’载体（指向云衍胸口剑茧），且舰体处于‘尘骸归寂’状态时，将强制唤醒守望者个体‘曦’，执行‘归位’协议。”熵的叙述冰冷而客观，“‘归位’协议内容：利用‘钥匙’能量，激活尘骸核心，重启巡界方舟‘归寂者’，并…锁定‘古尘律动’之源。”
锁定古尘律动之源？！
云衍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古尘！那个冰谷之下冰冷浩瀚的存在！这艘星舰的目标，竟然是它？！
“她…看起来很痛苦…”云衍回想起守望者“曦”抽取力量时那扭曲痛苦的面容。
“逻辑冲突。”熵的光线结构短暂地紊乱了一下，似乎在进行复杂的运算，“守望者协议个体‘曦’，其生命形态与古尘律动存在深层纠缠。执行‘归位’协议，强行调用古尘律动之力激活舰体核心，与其生命本源存在剧烈排斥反应。痛苦指数…超出逻辑阈值。但…最高指令序列优先级为绝对。”
逻辑冲突…排斥反应…超越阈值的痛苦！
云衍瞬间明白了！守望者“曦”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束缚！她被植入了必须执行“归位”的指令，但这指令调动的力量，却与她自身的生命本源相冲突！每一次执行，对她而言都是酷刑！
“她在哪？！带我去舰桥！”云衍不顾身体的剧痛，强行撑起上半身，眼中燃烧着火焰。不是为了阻止她（他此刻也无力阻止），而是为了……零！为了掌心的星尘烙印！守望者“曦”与零那酷似的面容绝非偶然！她们之间，与古尘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联系！这联系，或许是唤醒零那点星尘烙印的关键！
“请求驳回。”熵的虚影光线恢复稳定，“你的生命体征不符合移动标准。且舰桥核心区域己被‘曦’调动的古尘律动之力封锁，能量等级：毁灭级。强行接近，死亡概率：99.999%。”
就在这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凝练的嗡鸣，如同整艘星舰的心跳，猛地从舰体深处传来！伴随着嗡鸣，云衍身下的医疗平台，乃至整个舱室西壁流淌的幽蓝能量纹路，瞬间亮起！光芒刺目！
舰体深处，传来更加宏大、更加稳定的能量涌动声！仿佛一头沉睡亿万载的钢铁巨兽，终于彻底睁开了冰冷的眼眸！
“‘归位’协议第一阶段完成。”熵的冰冷声音响起，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能量充盈的“满足感”。
“尘骸级巡界方舟·归寂者……”
“核心能源矩阵……激活完成！”
“全舰基础系统……重启完毕！”
成功了！守望者“曦”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利用从云衍剑茧中抽取的力量，强行激活了这艘沉寂万古的星舰！
然而，就在这宣告落下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如同星舰内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猛地从舰桥方向传来！伴随着巨响的，是一股极其混乱、极其痛苦的意志冲击，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瞬间扫过整艘星舰！
云衍胸口剧痛，掌心的星尘烙印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悸动！
熵的虚影光线瞬间变得极其紊乱，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崩散迹象！
“警告！警告！”
“舰桥核心区域发生高强度能量反噬！”
“守望者协议个体‘曦’……生命体征……急剧恶化！”
“古尘律动……失控……污染……扩散……”
失控？！污染？！
云衍脸色剧变！他猛地看向舱室紧闭的金属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隔板，看到舰桥深处那个正在承受反噬、濒临崩溃的、与零酷似的女子。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清晰地感知到，舰体深处……不止是舰桥！在星舰更下方、更幽暗的某些区域，一些被强行激活的能量流，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反噬和失控，意外地……唤醒了一些……沉寂了太久、充满了冰冷恶意的……东西！
某种……如同被惊醒的、蛰伏在星舰骸骨深处的……“存在”，正缓缓地……睁开了它们冰冷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