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地淬体
冰冷，刺骨的冰冷。
林岩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漂浮，身体仿佛被冻结在万载玄冰之中。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里，又夹杂着一丝奇异的灼热，如同岩浆在冰层下奔流。
不知过了多久，剧痛再次将他唤醒。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陌生的山谷中。西周是嶙峋的怪石和扭曲的枯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看不到日月星辰。
“这是……哪里？”林岩挣扎着想坐起来，全身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低头一看，骇然发现自己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痕，丝丝缕缕的乌光在裂痕下流转，仿佛随时会将他撑爆。
是那块黑石！是它带来的那股诡异能量！
恐惧瞬间攫住了林岩的心。他想起了昏迷前那恐怖的景象。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原始的饥饿感从身体深处传来，目标首指……周围的空气？不，是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和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体内那股狂暴的吸力并未消失，反而在黑石能量的刺激下变得更强、更……贪婪！它像一头饿疯了的凶兽，主动牵引着林岩残存的意识，去捕捉、吞噬那些污秽、驳杂、甚至带着煞气的能量！
“不…不能吸…”林岩本能地抗拒。谁都知道，修真者吸纳天地灵气讲究纯净，这种污秽煞气入体，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但那股源自他“灵根”的吸力霸道绝伦，根本不听他的意志。丝丝缕缕灰黑色的气息，带着令人心悸的阴冷和暴戾，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口鼻，钻进他的皮肤！
“啊——！”比之前更强烈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那些污秽煞气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脆弱的经脉中横冲首撞，疯狂破坏！皮肤上的黑色裂痕肉眼可见地加深、蔓延，乌光更盛！
就在林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即将被撑爆或魔化之时，体内那股冰冷的、源自黑石的蛮荒能量突然动了！
它不再与吸力冲突，反而像一层坚韧无比的隔膜，包裹住那些狂暴涌入的污秽煞气，然后……狠狠挤压、研磨！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污秽煞气在这股蛮荒冰冷的力量面前，竟被强行碾碎、提纯！其中狂暴的破坏因子被冻结、湮灭，残留下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力量本源？这力量本源带着一种原始的、厚重的、纯粹强化肉身的属性！
紧接着，这股被强行“淬炼”过的精纯力量，被那蛮荒能量裹挟着，粗暴地灌入林岩全身的皮肉、筋膜、骨骼之中！
“呃！！！”林岩双目圆瞪，眼球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这不是破坏，而是……重建！但这重建的过程，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百倍！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被撕裂、重组，每一根骨头都在被敲碎、重塑！血液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翻滚、抽搐，指甲深深抠进坚硬的岩石，留下道道血痕。汗水、血水、还有体内排出的污浊黑泥，混合在一起，将他染成了一个泥人。
每一次痛苦的潮汐涌来，都几乎要摧毁他的意志。但每一次濒临崩溃的边缘，那股冰冷的蛮荒能量又会强行将他拉回，支撑着他脆弱的身体，继续承受这非人的淬炼。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轮回，痛苦似乎达到了某个顶点，然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林岩在地，像一滩烂泥，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他感觉身体空荡荡的，却又沉重无比。皮肤上的黑色裂痕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铜色的光泽，虽然布满了血污和泥垢，却隐隐透出一种岩石般的质感。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指尖传来，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那不再是凡人的力气，而是……一种源自血肉筋骨本身的、沉凝的力量！
他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了，似乎……还因祸得福？
就在这时，一段极其晦涩、破碎、却带着无上威严的信息流，突兀地在他意识深处浮现，如同烙印般刻下：
`...九劫...引煞入体...锻皮为甲...磨筋作弦...淬骨化兵...劫尽...不灭...`
信息流戛然而止，只留下开头几个断断续续、却震人心魄的字眼——《九劫不灭体》！
林岩的心脏狂跳起来。体修！上古体修传承！是那块黑石带来的？还是自己这诡异的“灵根”引来的？
他挣扎着坐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块黝黑的神秘矿石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依旧坑洼，却似乎黯淡了一丝，与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联系。
求生的本能和体内刚刚萌芽的力量感，压过了恐惧。林岩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这绝地，是死地，却也可能是他唯一的生路！
他忍着全身的酸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向山谷深处更浓郁的煞气和黑暗中隐约传来的兽吼。饥饿感再次传来，这一次，是身体对那种淬炼后力量的渴望！
“既然老天让我活下来，还给了我这条路……”林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泥垢，眼神中属于杂役的麻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坚定和一丝狠厉，“那就走下去！不管是什么路，能变强，能活下去的路，就是我的道！”
他深吸一口气，主动朝着那煞气更浓郁、更危险的山谷深处，迈出了第一步。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他要主动去吞噬，去承受那非人的淬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