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屋檐上,像是珍珠掉落般响得清脆。
一袭粉色宫装的女子从外边跑了进来,站在廊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滴,还不忘拨弄着自已手中的山樱桃。
“秋筠姐姐快些。”
女子回头朝着身后的人笑道,她微微仰起头,姣好的容颜让手中艳丽的山樱桃都黯然失色。
“你先去吧,我回去换身衣裳。”跟在她身后的那人跑了进来,脚底下瞬间打湿了一片。
“那你可要快些,太后娘娘等着呢。”
“知道了。”
女子这才转过身,垂下眼睑看了看自已手中的花,白净的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柳眉杏眸,清风微微拂起她的青丝。
妧卿正想往正殿去,就感受到身侧似乎有一道极其浓烈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对上了一个男子充满侵略性的眼光。
妧卿是认识他的。
先帝的第六子,如今的靖王殿下。
她刚被调去内殿做事不久,只在从前靖王来寿康宫的时候,远远瞧见过他几次。
妧卿捏了捏衣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怯怯地屈膝行了礼,便忙退下了。
宣嵘站在窗楹下,看着女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沉沉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殿中格外明显。
.....
妧卿只是奉茶宫女,她候在殿外,等着里边需要的时候才能进去倒茶。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殿门吱呀一声响,随即竹清的声音响起:“殿下尽管放心,太后娘娘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那便有劳太后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离妧卿很近,妧卿低着头和其他宫人一样谦卑地立在一旁,只能瞧见男人的黑金描纹靴在她面前似乎停顿了一瞬。
靖王离开后,竹清突然道:“妧卿,随我进来。”
“是。”
妧卿跟在她身后进了殿,跪下行礼,却迟迟没听到太后叫起的声音。
她不由得有些害怕,不知是不是自已哪里做错事了。
太后打量着下方的女子,看着年纪还很小,可那倾城之姿却已显露无疑。哪怕一身普普通通的宫女服饰,也不难看出袅娜的身段。
难怪能让靖王看上。
寿康宫的宫女太多,除了贴身伺候的竹清还有茉芯等人,其余的人她也没多大印象。
竹清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这是前几日调进殿伺候的宫女,叫妧卿。”
本是瞧着她听话能干才将人调进殿中,没想到竟然入了靖王的眼。
太后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扬声道:“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妧卿起身后,垂着头站在下方,也不敢往上看。
太后问道:“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四了。”
“才十四?”太后皱了皱眉,年纪也太小了,都还没及笄。
不过转瞬她又笑了笑,这样也好,还能留在寿康宫一段时间。
毕竟靖王府的女人可不少,靖王如今觉得新鲜,难免一到手就腻味了,还不如多留着她些日子,吊着靖王帮自已办事。
“是个懂事的姑娘,往后便让茉芯带着你做事吧。”
茉芯是寿康宫的一等宫女,妧卿有些惊讶,不知自已怎么就突然入了太后的眼。
她忙屈膝道:“奴婢多谢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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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过去,这一年春天,妧卿及笄了。
她及笄这日,太后竟也让人赏赐了一些首饰,看得同屋的秋筠啧啧称奇。
“太后娘娘不会是想当你贴身伺候吧,毕竟茉芯姐姐出宫嫁人后,一等宫女的位置上一直没补上人。”
妧卿扫了一眼那些首饰,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秋筠见她坐在椅子上发呆,走过去拍了拍她:“还不快些收拾,今日靖王来请安,马上就到时辰了。”
“我不想去...”妧卿垂下头,声音中的抗拒很明显。
秋筠不着痕迹地掐紧了指尖,问道:“为何?”
妧卿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已的错觉,总觉得靖王看她的眼神让人很难受。
妧卿又怕是自已多想了,毕竟堂堂王爷,怎么可能关注她一个宫女。
秋筠坐在妧卿身旁,试探性地问道:“你生得这般漂亮,有没有想过日后....”
“日后什么?”见秋筠半天没往下说,妧卿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她。
“没什么...”秋筠勉强笑笑,“快些吧,别又被竹清姑姑骂了。”
妧卿收拾好之后就去茶房泡了一壶茶,靖王这半年多常来寿康宫,他喜欢喝什么茶妧卿都已经记在心上了。
等到进去奉茶的时候,妧卿规规矩矩地走到宣嵘身边倒茶。
“王爷请用茶。”
她垂着头,恭敬地将茶盏捧到男人面前。
宣嵘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眸子望向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味。
他知道,今日是妧卿及笄。
过了片刻,他才抬手从女子手中接过茶盏。
可在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时,却没有收回手,而是用指腹轻轻划过她的手背。
妧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收回手,茶盏就碎在了两人脚边。
她知道自已闯祸了,急忙跪下请罪:“王爷恕罪...”
宣嵘慢慢收回手,捻了捻指腹,只觉得那的感觉还残留在手上。
“不碍事,起来吧。”
太后也开口道:“行了,下去吧。”
“是...”
妧卿起身收拾了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
走到殿门处时,她不知为何突然脚下顿了顿,微微回过头。
就这样直直地对上了宣嵘的眼神。
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妧卿呼吸骤停。
送走靖王后,竹清帮着太后捏肩:“太后娘娘,奴婢瞧着靖王今日似有些不高兴。”
“妧卿那丫头不解风情,他自然不高兴。”
太后阖着眼,懒懒地道:“罢了,总归皇上如今疑心上了哀家,只能靠靖王帮一帮余家了。”
“哀家便做个顺水人情。”
......
妧卿本是因为那日的事情胆战心惊,她再傻也看出靖王对她是什么心思了。
她害怕,若是靖王开口,自已根本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但一连过了数月,却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宣嵘的心思越来越直白,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
这日傍晚的时候,妧卿进殿伺候太后用膳。
太后似乎胃口不佳,只草草用了一些便放下了木箸。
“赏你了,拿去吃吧。”
太后突然赏了一碗酥酪给妧卿,妧卿愣了一下,连忙谢恩:“多谢太后娘娘。”
竹清端给了妧卿,示意她用下。
太后往常吃不完的东西也会赏赐给宫人,妧卿没有多想,在竹清的注视下慢慢喝了下去。
却没注意到太后和竹清相视一眼。
......
月上中天。
寿康宫偏殿的厢房中,燃着淡淡的熏香。
宣嵘推门进来,便瞧看见了床上躺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