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战事告急,宣凛好几日都待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连紫宸宫都没回来过。
偏偏苏容华醒来后闹个不停,见宣凛没来看她,直接求到了御书房前边去。
里边丞相等人正在商讨战事,外边突然传来苏容华的哭喊声,宣凛的脸色当即就十分难看。
殿内朝臣们面面相觑,都知道后宫中刚失了一个孩子,但他们可不想被苏容华牵扯进来。
宣凛声音极冷:“众位爱卿先退下吧,明日再议。”
“是,微臣告退。”
苏容华被人扶进来后就跪地哭诉,流泪不止:“皇上,臣妾自怀孕以来事事小心,可还是遭人算计,孩子他还这么小,都没能睁眼看一看臣妾....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苏容华一身素服,面容憔悴,宣凛忍下心中的不耐,将她扶了起来:“朕会彻查的,你身子未好,先回去歇着。”
他目光瞥向一旁的宫人,斥道:“苏容华尚未痊愈便纵着她出来,朕看你们是愈发会当差了。”
白芷急忙磕头请罪:“皇上,娘娘自从失子,整日整夜难以安眠,奴婢们实在劝不住......”
苏容华捂着胸口,心中酸涩难耐,觉得连呼吸都不顺了起来,她扑到男人怀中紧紧抱着他,此时此刻她需要宣凛的陪伴和安慰。
若是放在平时,宣凛怜惜她失子,还会对她有所关怀。
可刚才她当着大臣们的面擅自闯来,又恰逢战事如火如荼,宣凛已是心力交瘁,偏偏她在这个时候闹腾,七分的怜惜如今也只剩下三分了。
男人耐着性子哄了几句,便示意刘顺德上前扶住她:“朕明白你的心情,朕已经吩咐彻查此事,必定给你一个公道。”
“刘顺德,送苏容华回去歇着。”
苏容华听着他的话,才觉得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抽泣着擦了擦眼泪:“是...臣妾相信皇上...”
这段时日,宫中是人人自危。
永乐宫中,温才人焦急地在殿中走来走去,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春华谋害了苏容华。
宁妃在宫中势力大,当初苏容华怀孕,便是她奉了宁妃的命安插了春华进去。
可苏容华防得严,头三个月根本无从下手,之后宁妃怕惹祸上身便歇了心思。
自从那日听说春华溺毙,温才人就是心慌不已,生怕自已和春华的关系被人扯出来。
正当她焦虑之际,外边传来一阵响动。
温才人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地向外边看去,就见是宁妃带着人来了。
“娘娘...”
温才人话还没说完,宁妃就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你这蠢货!”
宁妃气急,往日娇艳的容颜此刻显得有些狰狞:“本宫有没有警告过你们,做事别留下马脚!”
温才人急忙跪下,哭喊着给自已辩解:“娘娘,嫔妾当真没有吩咐春华动手啊!没有您的吩咐,嫔妾哪有这个胆子?”
她和苏容华无冤无仇,而且她又没孩子,自作主张去害苏容华的孩子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温才人哭得撕心裂肺,膝行到宁妃面前求情:“娘娘....娘娘您相信嫔妾,您要保住嫔妾啊娘娘....”
宁妃踹开她,眯起眼不紧不慢地看着她,似乎在辨认温才人的话是否有假。
半晌,温才人嗓子都要哭哑了,她才缓了脸色:“你当真没有指使春华?”
温才人急切地摇着头:“嫔妾没有!”
“你最近可曾见过她?”
温才人正想摇头,突然僵在了原地,脸色一寸寸地变得煞白。
宁妃蹙起眉尖,追问道:“你见过她?”
温才人蓦然抬头看向宁妃,额间溢出点点薄汗,她嘴唇颤抖着:“见...见过一次...”
“前几日嫔妾路过太液湖,恰好碰到了她,嫔妾瞧着四周似乎无人,便问了她几句苏容华的事...”
宁妃猛地站起身,毫不留情地又甩了温才人一巴掌,语气中满是寒凉:“本宫怎么会养了你这个蠢货?”
温才人就算再愚钝,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已怕是被设计了。
八成是有人查到了她和春华的关系,转而收买了春华去害苏容华,却把线索引到自已身上。
不,幕后之人不是想害她,是想通过她拉宁妃下水。
毕竟宫中谁都知道自已和宁妃走得近。
宁妃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发怒。
“娘娘...嫔妾不是有意的...”温才人脸上火辣辣的疼,却顾不得这些连连砰砰地磕头,“娘娘您救救嫔妾啊....”
宁妃倏然冷笑一声,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救你?本宫怎么救你?”
“你若是识趣,就该知道此事决不能牵连到本宫身上,否则你一家子...”
宁妃话没说完,但温才人却是浑身发凉,他的父亲在宁妃父亲手下做事,她依附于宁妃,温家又何尝不是依附于符家?
温才人面如死灰,呆呆地瘫坐在地上,眼泪不自觉地滴落。
宁妃收敛了神色,深吸一口气,冷眼扫过她:“该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
她说完,带着人便离开了,只留下温才人一个人在殿中。
过了两日,皇后果然查到了温才人身上。
起因是一个太液湖边修剪枝丫的小太监曾见到春华和温才人说话,顺藤摸瓜,皇后的人查到了春华从前和温才人的往来,甚至春华进瑶华宫都可能是温才人安排的。
温才人这下是百口莫辩。
暮色四合。
永乐宫中连一盏灯都没点,褚风带着人来的时候便见殿门紧闭着。
他看向外边的宫人:“皇上请温才人去御书房。”
宫人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大人,温才人一直在里边没出来过,吩咐奴才们不准打扰。”
褚风略微思索,直接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进去拿人。
殿门被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从屋檐上垂下的白绫。
温才人的尸身轻轻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