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京城已经是寒风阵阵,簌簌的落叶在空中飘舞着。
妧卿从内务府出来,走在去紫宸宫的路上,却突然被人叫住。
她回过头,便看见不远处是宁妃和齐容华。
妧卿抿了抿唇,走过去恭敬地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宁妃娘娘,参见齐容华。”
“妧卿姑娘这是要去哪?”宁妃看着她笑问道,面上瞧不出一丝对面前之人的不喜。
“回娘娘,奴婢正要回紫宸宫。”
齐容华噗嗤笑道:“皇上可真不心疼妧卿姑娘呢,这么冷的天还让人跑来跑去的。”
宁妃弯了弯嘴角:“齐容华倒是心善,做奴才的不都是这样,就算得了主子几分青睐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妧卿自然听懂了她们的言外之意,无外乎是想讽刺她,哪怕侍了寝,依旧被当成一个奴才使唤。
说实话这些言语上的羞辱,妧卿听多了,也不觉得难过,依旧恭敬地道:“娘娘说的是,这满宫上下谁不是皇上的奴才,自然该听皇上的差遣。”
齐容华脸色一僵,她们这些人,说好听点是嫔妃,说难听点在皇帝跟前谁不是个奴才。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宁妃,却见宁妃面上瞧不出异常。
“妧卿姑娘伶牙俐齿的,难怪皇上喜欢。”宁妃漫不经心地吃着水果,淡淡地说道。
“娘娘过誉了,奴婢不敢当。”
妧卿话音刚落,突然感到身旁一阵疾风,好像有什么东西朝她冲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躲开,胳膊上就被人砸了一块泥团,湿乎乎的泥土弄脏了她的衣袖。
“大皇子,您慢些。”
奶娘追着大皇子跑到了凉亭中,妧卿这才看清大皇子两只手脏兮兮的,刚才用泥团砸她的就是大皇子。
“母妃...”大皇子好奇地瞥了一眼跪着的女子,他本来在和宫人闹着玩,看到这跪着一个宫女就好玩似的用泥巴砸她,这会儿倒有点害怕宁妃责骂他。
“煜儿调皮,妧卿姑娘不会介意吧?”
妧卿垂下头:“奴婢不敢。”
大皇子将手背在身后,嗫嗫道:“母妃,我下次会小心点的...”
宁妃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道:“砸到了便砸到了,你是皇子,这些奴才就该陪你玩。”
大皇子平时也喜欢捉弄这些宫人,宁妃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是皇子,又从小身体不好,宁妃什么事情上都很纵容他。
“是吗?”大皇子这才笑了起来,天真地道,“儿臣想玩打雪仗,可是还没到下雪的时候,只能玩玩泥土了...”
宁妃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想玩就玩吧,让他们都陪你玩。”
“好耶...”大皇子兴致冲冲地跑出去,用泥土到处砸人,几个小太监跟在他身旁,宫人们不敢用泥土砸他,只能尽量躲着。
妧卿又被砸到了腰上和背上,新做的衣裳已经脏得不成样了。
齐容华抬手轻掩着唇:“看来大皇子挺喜欢妧卿姑娘的呢。”
宁妃瞧出了妧卿身上的衣服是云雾纱,今年自已一匹都没拿到,没想到都穿在了她身上,当真是暴殄天物。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妧卿:“那妧卿姑娘就陪煜儿玩玩吧。”
“...是。”妧卿藏在袖中的手攥成拳,宁妃打着大皇子的旗号,就是让她根本拒绝不得。
大皇子是宣凛唯一的儿子,且是长子,就连皇后都会看在大皇子的面上让宁妃几分,宁妃养着大皇子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妧卿起身和那几个宫人跟在大皇子身侧,永乐宫的宫人何其有眼力见,知道宁妃不喜妧卿,有意无意地都往她身上扔着泥团。
不疼,可是十分屈辱。
她甚至躲都不能躲。
宁妃看着这一幕,嘴角弯了起来。
齐容华心底也觉得宁妃这招高明,大皇子想玩罢了,就算她告到皇上面前去,宁妃也可以说这么多宫人都陪着他玩,妧卿凭什么能例外。
既折辱了人,又能让她有口难言。
过了片刻,大皇子玩累了,宁妃让奶娘将他抱走,她施施然地看着狼狈的妧卿,意味不明地道:“倒是弄脏了妧卿姑娘的衣服,还不带妧卿姑娘去洗洗。”
一旁的菡萏瞬间懂了宁妃的意思,冲着几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立马上来几个小太监架住了妧卿的胳膊。
妧卿眉尖蹙起,挣扎着:“娘娘...奴婢自已回去收拾...”
宁妃笑而不语,几个太监架着她就往一旁的水缸走去,那水缸是夏季用来盛放荷花的,如今里边只有一缸清水。
一个太监抓着妧卿的后颈就往水里按去。
“唔!”
妧卿手被反剪在身后,脑袋溺在水中,她使劲挣扎着,却敌不过几个太监的力道。
“娘娘...”齐容华心惊不已,若说刚才只是借着大皇子的由头羞辱妧卿,这下宁妃是明目张胆地想要她的命啊!
宁妃阴恻恻地瞪了她一眼:“怎么?本宫好心帮她,你不满了?”
齐容华连忙道:“嫔妾不敢,只是...”
“放心。”宁妃扬了扬手,示意他们继续,“教训教训她罢了,她的贱命,还不配脏了本宫的手。”
妧卿脸涨得通红,在她快要窒息的瞬间,那人提着她出了水面,妧卿急忙大口呼吸着,可是下一瞬又被人按在水里。
“唔唔!”
她挣扎着,水从鼻腔进入,窒息的痛苦让她脑子一片浑浊,挣扎的力道都渐渐变小。
眼看人要不行了,宁妃这才慢悠悠地道:“停吧。”
那几个太监这才松开妧卿,将她摔在地上。
“咳咳!”妧卿伏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凌乱的青丝贴在她脸颊上,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愈发苍白。
宁妃走上前,掐住她的下巴:“和本宫抢东西,你也配?”
她弯下腰,侮辱性地拍了拍妧卿惨白的小脸:“不论是皇上的宠爱,还是几匹布料,你都不配。”
没了支撑,妧卿整个人地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她艰难地抬起头,却只看到宁妃扬长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