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清斋的铜铃在子时三刻突然齐喑,瘸腿黑猫的独眼泛起青光。林小满刚捡起滚落桌角的五帝钱,就见城南杂货铺的王老板撞开门,棉袄上结满冰碴,手里攥着台老式电话机。
"林、林先生......"他牙齿打战,"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在我店里响了三天了......"
电话机听筒垂落的瞬间,缠绕其上的电话线突然像活蛇般扭动。瘸腿黑猫的白骨爪撕开胶皮,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符咒——竟是用孕妇脐带血写的往生教梵文。
"离奇死了一个是邮局的老周。"王老板瘫坐在太师椅上,"三天前值夜班时接了个电话,第二天发现他...他的耳朵里长出了电话线......"他哆嗦着掏出手机,照片里老周躺在值班室地上,耳道里钻出七根铜丝,每根都缠着褪色的电话线圈。
林小满的五阴钱突然在掌心发烫。铜钱剑挑开电话机底盖,转盘齿轮间卡着半片带血指甲,看腐坏程度至少埋了二十年。瘸腿黑猫突然跃上柜台,独眼青光穿透机身——电话线末端缠着具裹满沥青的骸骨,骸骨胸腔里塞着台锈蚀的交换机。
子时整,林小满站在邮局值班室。窗台上的老式座机突然震响,铃声像是无数指甲刮擦金属。铜钱剑穗的九枚铃铛齐声炸裂,墙上的电子钟数字突然倒流回1998年。瘸腿黑猫炸毛跃上机顶,独眼青光里浮现出雨夜画面:穿的确良衬衫的女接线员被反锁在机房,七根电话线刺入她的耳道,墙上用血写着"七窍通幽冥"。
"别接!"王老板突然惨叫。但电话机自动接通,听筒里传来女人的抽泣:"线断了...线要接上......"值班室的日光灯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在墙面投影出诡异的电话亭轮廓。林小满的五帝钱嵌入地面,钱币上的铜锈竟渗出暗红血珠。
瘸腿黑猫的白骨爪刨开地砖,露出埋着的七根桃木钉——每根钉头都穿着片带符咒的耳膜。最底层的耳膜上印着模糊的工号:980317,正是当年失踪的女接线员程素芬的编号。
听筒突然传出刺耳的忙音,电话线如活蛇般缠住林小满手腕。铜钱剑斩断线路的刹那,断口喷出沥青状的黏液,在月光下凝固成完整的电话线路图——终点指向城南火葬场的骨灰寄存处。线路图上的每个接线盒位置,都标着个被划掉的生辰八字。
瘸腿黑猫突然叼住林小满裤脚,白骨爪指向窗外。马路对面的电话亭里,老式拨号盘正在自动旋转,玻璃上凝着层冰霜。林小满的五阴钱掷出时,冰霜突然裂开,显出用指甲刻的求救信号:"救救我 程素芬 98.3.17"
"该接线了。"林小满割破手腕,血顺着电话线渗入地脉。火葬场3号寄存柜突然弹开,三千根电话线从骨灰盒中钻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往生符。瘸腿黑猫撞碎中央的骨灰坛,半张焦黑的工牌飘落——照片上的程素芬耳垂缺失,与电话机里的指甲片完全吻合。
铜钱剑刺入交换机的瞬间,整座县城的电话亭同时震响。接听者都听到声凄厉的"线接好了——",随后所有线路燃起幽蓝鬼火。程素芬的虚影从火光中浮现,腐烂的双手扯断耳中的电话线,怨灵随着烧焦的线路灰飞烟灭。
晨雾中,王老板的杂货铺传来最后一声铃响。瘸腿黑猫蹲在烧焦的电话机残骸上,独眼映出新的卦象——火葬场烟囱冒出的青烟,正扭曲成往生教的虎头鼎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