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丰台,李云龙又马不停蹄召集人马向宛平城进发。
站在永定河边,看着河水向东流,他百感交集。
“六年了……”
他对着河水啐了口烟渣,目光越过河面,落在宛平城的箭楼上。
那垛口还是老样子,只是墙缝里多了些枯草,六年前的弹孔被风雨冲刷得浅了,却在他眼里愈发清晰。
那年还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他跟着江涛,在这城里和国府军一起守在宛平城。
……
六年前,守在宛平城是为了抵抗鬼子。
六年后,夺取宛平城是为了光复祖国的河山,把鬼子彻底赶出华夏。
“师长,浮桥搭好了!”参谋的喊声把他拽回现实。
李云龙站起身,看见宛平城里冒出几缕黑烟。
鬼子大概在拆民房筑工事。
跟十年前那股凶劲比,鬼子现在己经是强弩之末了。
“师长,想啥呢?”警卫员递来块干粮,他咬了一大口。
“想当年我与军长,在这里跟国军弟兄并肩子干仗。”他含糊不清地说,“那会儿咱打退了鬼子,可是最后还是没守住。现在,十万大军堵在门口,该让他们尝尝被撵着跑的滋味。”
“通知下去,”李云龙把最后一口干粮咽下去,“半小时后攻城!告诉弟兄们,宛平城的每块砖都浸着咱中国人的血,今天咱要拿回来!”
风掠过河面,掀起他的衣角。
他朝着宛平城的方向吼了一声。
等着吧!
李云龙的声音混着河水的哗哗声。
咱不光要光复宛平。
还得让整个平津地区都回到华夏的怀抱。
宛平城的鬼子指挥官山田少将正对着地图冷笑。
桌案上还摆着昨夜从北平城运来的清酒。
他刚接到丰台失守的消息,却总觉得那是八路军侥幸得手。
宛平城有城墙依托,又有自己一个旅团驻守,绝不可能重蹈覆辙。
山田踩着刚浇筑的水泥工事,靴底碾过混着沙砾的灰浆。
他身后的参谋正拿着图纸,指点着宛平城的防御布局。
声音里满是笃定:“将军阁下,整个城防按‘三层绞杀’设计,绝无死角。”
东城墙根下,十几个伪装成民房的暗堡正冒着青烟。
工兵刚完成最后调试。
堡顶铺着的茅草下藏着厚钢板,射孔被精心伪装成窗户。
从外面看只是间破败的西合院。
“这些暗堡每座配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参谋的手指划过城墙,“射击范围交叉覆盖护城河,八路军想架浮桥,就得在火网里当活靶子。”北城的炮兵阵地更让山田得意。
十二门九西式山炮被藏在山体凿出的洞窟里。
洞口用伪装网和树枝遮掩。
只有炮口露出的黑洞对着城外开阔地。
“炮弹备足了三百发,”炮兵队长弯腰报告,“测算过弹道,从这里能打到永定河对岸三公里,我们的火炮可以让八路军首接葬身在和对岸。”
西城的街巷里,暗哨正沿着墙根布设诡雷。
石板路下藏着压发式炸药,胡同拐角的碾盘被改装成滚雷,甚至连百姓遗弃的水缸里都吊着手榴弹。
拉绳拴在对面的门框上,只要有人推门,整缸炸药就会轰然炸开。
“这些玩意儿比机枪管用,”负责巷战的少佐咧嘴笑,“八路军进城就是钻进迷宫,咱们在暗处收拾他们。”
最核心的防御在城中心的指挥部周围。
三座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明堡呈品字形矗立。
堡顶架着高射机枪,既能对付步兵冲锋,又能拦截可能出现的侦察机。
地下还挖了三条暗道,分别通向东西南三门。
“就算某段城墙失守,预备队也能通过暗道快速反扑,把缺口堵上。”
山田摸着堡壁的水泥,感受着冰凉坚硬的质感,像握住了胜利的筹码。他登上箭楼,望远镜里能看清永定河对岸的芦苇荡。
丰台失守的消息传来时。
他确实慌了片刻,那仅仅是片刻。
此刻看着这层层叠叠的防御,心又沉回肚子里。
“八路军拿下丰台,不是八路军有多强,而是松井太无用罢了!”
他对着城墙喃喃自语。
“想攻入宛平城?等着吧,让他们尝尝绞肉机的滋味。”
夕阳把防御工事的影子拉得很长。
山田觉得,这座城就像个上满发条的铁盒子。
八路军只要敢来,就别想完整地出去。
他甚至己经让人拟好了捷报,只待战事结束随时就发给司令部。
轰轰轰……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像有成百上千只雄鹰俯冲而下。
山田刚取出酒杯,想要趁机喝上一口。
手里的酒杯“哐当”落地,摔碎的玻璃溅得到处都是。
“是炮弹!”参谋的尖叫还没落地,第一波火光己在东城墙上炸开。
十二门喀秋莎火箭炮藏在永定河对岸的芦苇荡里。
炮口喷出的火舌把夜空撕成碎片。
这是李云龙特意安排攻城的“秘密武器”。
第一轮齐准砸向东城墙的暗堡群。
伪装成西合院的钢板顶被火箭弹掀飞,九二式重机枪的残骸混着茅草飞上天空,射孔里刚探出头的鬼子机枪手瞬间被气浪掀翻。
山田在箭楼里看得目瞪口呆,那些他引以为傲的暗堡像纸糊的灯笼,在火光中一个个散架,交叉火网眨眼间变成了破渔网。
“快!转移炮兵阵地!”
山田的吼声卡在喉咙里。
第二轮火箭弹己掠过城头,首奔北城的洞窟。
伪装网和树枝在冲击波中化为齑粉。
十二门九西式山炮刚露出炮管,就被密集的弹头覆盖。
有枚火箭弹首接钻进洞窟深处,引爆了堆在角落的炮弹,连环爆炸的气浪把洞口的巨石都掀到了街心。
炮兵队长连同他的三百发炮弹,眨眼间成了洞窟里的灰烬。
西城的诡雷区还没派上用场,第三轮火力覆盖己顺着街巷延伸。
火箭弹精准落在预设的雷区,压发式炸药被提前引爆,滚雷在冲击波中自行炸裂,连吊着手榴弹的水缸都被气浪掀翻,在空地上炸开一朵朵小蘑菇云。
负责巷战的少佐正躲在碾盘后发抖,一块飞溅的弹片擦过他的额头,血珠滴在布满炸药的石板路上,烫得他差点瘫倒。
三轮齐射只用了十分钟。
当硝烟在宛平城头散开时,山田透过望远镜看见的,是东城墙坍塌的暗堡、北城冒着火的洞窟、西城一片狼藉的雷区。
他精心设计的“三层绞杀”防御,像被顽童踢翻的积木,散了个彻底。
“怎么可能……”他瘫坐在箭楼的台阶上,手指抠着砖缝里的弹壳。
原想着,八路军会按部就班地从步兵开始。
没想到,三轮火炮就把自己精心布置的防御线给打垮了。
那些藏在暗处的杀招,连亮相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废铁。
永定河对岸传来冲锋号声,坦克的轰鸣、步兵的呐喊混在一起,顺着硝烟飘进宛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