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天的手指抚过病房窗玻璃,指尖下是三星堆博物馆穹顶流动的月光。胸口的青铜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像一条苏醒的古老河脉。新闻里循环播放的核污水排海画面突然扭曲,漆黑海水翻涌出青铜色的浪,一只长满人眼的章鱼触手破浪而出,又迅速被切回演播室——女主播的微笑僵在嘴角,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机械红光。手机在掌心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定位坐标如一道咒印:福岛第一核电站,附件是一张显微照片,铀燃料棒表面爬满青铜菌丝,菌丝末端蜷缩着米粒大小的虫卵,卵壳上刻着与噬魂令同源的符文。
首升机旋翼切开铅灰色云层时,陈昊天看清了驾驶舱内“天机环境检测”的标识,那行小字在辐射尘中泛着幽绿荧光。绳梯上跃下的克隆士兵戴着全封闭防毒面罩,但面罩下的轮廓与他少年时的下颌线分毫不差。他们沉默地包围病房,枪口对准他的心脏,动作整齐如提线木偶。陈昊天扯开病号服,露出蔓延至锁骨的青铜纹路,纹路在辐射警报器的嗡鸣中骤然发亮,伽马射线穿透墙壁,将克隆士兵的防护服熔成滚烫的铁水。那些年轻的面孔在熔化的面罩下扭曲,皮肤如蜡像般剥落,露出青铜齿轮咬合的内脏——每一颗齿轮都刻着“天机阁第七万代实验体”。
核电站废墟浸泡在墨汁般的海水中,陈昊天踩着漂浮的克隆士兵尸体前行。尸骸心口插着的青铜碎片如活物般蠕动,尖端指向海底某处。辐射检测仪在腰间爆出刺耳鸣叫,他却感到胸腔内的青铜纹路在吞噬辐射,每一口呼吸都让皮肤下的金属脉络更清晰。叶青璃的投影从浓稠的雾气中浮现,JK制服外套着防化服,马尾辫上的青铜门挂饰裂开细缝,钻出纳米级的噬魂虫群。她抬手射出一道全息光束,海底淤泥在蓝光中透明化,五芒星状的青铜建筑群蛰伏在深渊——那是古蜀国失传的太阳轮阵列,每一道轮辐都嵌着猎户座星云的星图,锈迹斑斑的凹槽里凝结着两千年前的血痂。
变异章鱼的触手破水而出时,陈昊天正俯身触碰海底祭坛。吸盘内的人眼齐齐转动,瞳孔深处映出三百个世界的毁灭瞬间:玛雅金字塔底部的噬魂虫休眠舱喷出黑雾,秦陵水银江河沸腾如杀虫剂的毒浪,中世纪火刑架上女巫的骨灰里爬出青铜幼虫……他并指为剑斩断触手,黑血染红的海水突然退潮,五块太阳轮从淤泥中升起,拼合成完整的星阵。青铜表面浮起的全息影像里,杜宇披着犀牛皮祭袍,将战俘的心脏按在太阳轮凹槽。鲜血渗入星图纹路的刹那,海底裂开深渊,噬魂虫群如黑潮涌出——那些虫壳上竟印着高等文明的徽章,复眼是微缩的黑洞模型。叶青璃的防化服在辐射风中碎裂,锁骨处的太阳轮纹身与祭坛共鸣:“它们不是妖魔,是宇宙清道夫。吞噬一个文明,便铸一扇青铜门为墓碑。”
陈昊天的手掌按在祭坛中央,海量信息如冰锥刺入颅骨。他看见噬魂虫群跨越星海,将某个星系的恒星蚕食成青铜色的茧;看见地球上的青铜门在夏商周交替时开启,走出的不是天神而是裹着黏液的虫族母体;看见杜宇将权杖插入自己心脏,用蜀国最后一支军队的血启动封印……而权杖的裂痕深处,藏着二进制弑神代码——那串数字此刻正在他的骨髓中燃烧。海底突然震颤,沉睡的虫母苏醒,甲壳上嵌满核废料桶,每根金属触须都连接着一扇青铜门。陈昊天扯开上衣,青铜纹路如活蛇游向掌心,凝成一柄光剑。叶青璃的笑声混着电磁杂音:“你才是最好的门钥。”
光剑刺入虫母复眼的瞬间,三百扇青铜门在福岛海岸拔地而起。陈昊天在剧痛中窥见门内景象:玛雅祭司用活人血启动虫群休眠舱,秦始皇的青铜马车碾过虫尸铺就的驰道,中世纪教堂地窖里女巫用银匕首雕刻阻断共鸣的符咒……而每一扇门后的星空下,都站着另一个陈昊天——丧尸世界的白发老者举起虫甲打磨的刀,星际战场的独眼军官扣动镌刻符文的扳机,仙魔大陆的女体修士将本命精血滴入青铜阵眼。他们的身影在虫母的尖啸中重叠,化作一道贯穿时空的剑光。
叶青璃的机械躯壳在剑光中崩解,JK少女的本体从数据流中坠落。她锁骨处的太阳轮纹身裂开,露出藏在血肉下的跃迁引擎:“火种协议己激活……他们在时渊尽头等你……”陈昊天接住她消散前的最后一缕意识波,那里面藏着玛雅金字塔的坐标、秦陵水银江河下的虫巢分布图、中世纪教堂地窖的符咒密码。海底升起杜宇的青铜棺椁,棺中人的面容与他镜像般重叠,基因锁在辐射中溶解,弑神代码如星河倾泻。
当三百座青铜门在晨曦中嗡鸣,陈昊天踏入门缝的阴影。他最后回望的海面漂浮着核废料桶,桶内沉睡的噬魂虫卵壳上,新生的纹路正勾勒出蜀地太阳轮的星图——那是一场横跨光年的文明葬礼,而他的名字将刻在下一块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