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吃了什么？身体之前可有异状？发病的时候除了吐还有什么其它症状？”李太医一边把脉一边问。
“今天吃了河鱼，一碗肉粥，还有几片雪花酥。手上有外伤，吐之前在我身上闻到了腥味。”
有人答得比沈安冉更快，李太医干咳两声：“让病人说。”
“和阿徵说得差不多，但是那股味道光闻着就想吐，还有他为我诊脉的时候。”沈安冉拉上半截袖子，上面冒出的白点现在还没完全退下。
宫远徵抿着嘴退到门后，把自己遮住。
“如此离奇，怪哉！怪哉！”李太医连连感叹，对着屋外的宫远徵道：“快来再试试看有没有反应，老夫好下决断。”
宫远徵不情不愿地一步一步挪出来，看着沈安冉的神色慢慢靠近。
李太医问：“闻不到吗？”
沈安冉摇头，宫远徵神色松了几分，快步走到桌边，“这样呢？能闻到吗？”
“没有。”沈安冉还是没闻到，好像之前的闻到只是错觉。
“再近点。”李太医皱着眉，“怎么一会有一会没的。”
还能怎么近。
沈安冉靠近宫远徵的手臂，贴近嗅了嗅，她能明显感觉到宫远徵绷紧了身体，像一根笔首的杆子，“没有闻到。”
听到她的答案后又放松下来。
沈安冉接着握住了他的手，只一下便松开了，“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
李太医又问：“老夫给你把脉的时候呢？”
沈安冉顿了一下，在宫远徵的注视下点头：“有一点，但是感觉更轻。”
“你这！是对所有男人都这样。”李太医眼中惊讶，“这种情况老夫遇见是遇见过，不是身病，是心病。”
“之前接触……呃远徵没有异常吗？”李太医口中拐了个弯，本来想说别的男子，但是一个大姑娘能接触过几个男子，又问回宫远徵身上。
沈安冉：“没有，今晚之前都很正常。”
李太医谴责地看向宫远徵，和沈安冉说话的语气慈爱：“没事了没事了，小问题。老夫也有一个病人，和你相反，他厌恶女子触碰，如今也好好的。”
“远徵也摸脉了，身上是没问题的，健健康康的，放宽心就好。”
李太医一边说一边示意宫远徵，“出来送送老夫。”
月华洒下。
长阳殿外。
李太医开始谴责宫远徵，“你看看你，人家姑娘不愿意你是打算怎么样！强迫人家吗？”
宫远徵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你年纪小小不学好，大半夜在沈姑娘房里，不要给老夫装傻！看给沈姑娘吓成什么样了！”
宫远徵猛地反应过来，脸色转红，大声反驳：“我没有！”
“你医术不精你还来说我，老不休！”
李太医一看宫远徵还敢和他犟，牛鼻子劲上来：“老夫学医问药西十余载，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毛病，就是你的！”
宫远徵气急败坏扯着李太医往远处走，生怕让安冉听见，“你不许乱说，才不是因为这个！要是我吓到她我用得着你来吗？我自己会哄。”
“真不是因为那个？”
“不是！”宫远徵咬牙切齿，“你要是不会看我自己想办法。”
李太医拍了拍宫远徵示意他松手，沉下心来认真想，“她身体没啥毛病，以前她又没有这个反应，我那个病人是从小到大的心病，幼时也是不显，你好好问问，不能没有缘由地结束，发展到后面，再想近身就难了，听清楚没有。”
“你不说我也知道。”
宫远徵望着长阳殿的方向，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决定先送李太医回太医院，“我先送你回去，忍忍。”
“欸，老夫自己能走。”李太医招着尔康手大喊，被宫远徵扛在肩上远去。
这腥味来得莫名其妙，沈安冉思索着，看着自己的右手，握过宫远徵手的地方还残留着一股黏腻感，奇怪得很。
转念一想李太医的话，他口中那个病人，心病难解，是东方信无疑。
可沈安冉完全不同，她讨厌陌生人碰她，是心理上不想接触，没有在身体上表露过症状。
更何况宫远徵是她欢喜的人，绝不可能是心病。
那什么缘故，是病？是毒？还是蛊？
烛光摇曳，沈安冉在灯火下突然一笑，想傻了，她有丹药呢，若是病和毒，吃下就好了。
若是蛊，沈安冉看着指尖己经看不到的伤口，她就更清楚是谁下的，那道圣旨，不是东方信就是明美人，这两人实在晦气得紧。
门忽得被关上，宫远徵己经回来了，一脸严肃坐到沈安冉对面。
李太医让宫远徵出去应该就是要说她的事，怎么那么严肃。
沈安冉问：“怎么了？我病得很严重？”
宫远徵摇头否认，认真道：“安冉，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
“嗯。”
“你讨厌我碰你吗？”
像是被宫远徵的情绪感染，沈安冉回答地也很认真，“今晚之前，都很喜欢。”
不是讨厌，也不是不讨厌，而是很喜欢。
宫远徵脸上一热，又苦着脸：“可是……李太医说这是心病，是不是因为别的人，你和我说，我现在去把他杀了……不，出宫就去……不，让他马上派兵去。”
宫远徵接连几次改口让沈安冉笑颜如花，“不是心病，别想这些了。”
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指了指宫远徵的胸口，敲了敲杯。
宫远徵懵了一会，眼睛猛地一亮，他真是傻了，怎么忘了这个，他取出药瓶往茶杯倒，倒了一点就被沈安冉按下去了，她的指甲还没长好，只生出了大半，要是有人留意就不好了，不能多喝。
她左手放到宫远徵手心，右手握着茶杯一点点喝。
小臂的伤口在发痒，像是在长肉，就连右手的指甲也在长，可是手心接触时的异样一点没下去，是的，一点都没有。
宫远徵用目光询问，沈安冉摇了摇头，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起身取来纸笔，用墨条写下，“有没有可能是蛊？”
宫远徵提笔落下，“我马上去找。”
沈安冉伸手拉住他，示意他看窗外，月己上中天，很晚了，明日再去。
依旧是纸上的字，“东方信身上是中得是什么蛊？谁下的？他是不是有蛊师？”
“他的蛊没发作过，是毒发时蛊虫在他心口游走才看出来的，他虚弱就是因为有蛊虫在喝他的心头血，看不出是什么蛊虫。下蛊的人己经死了，至于蛊师，若是有，就不应该用我。”
纸张唰唰的声音，暗卫贴近屋瓦，半边身体伏在屋顶上，正听得专心，瓦片炸开，一枚暗器从洞口破出，深深划开他的脸，落下暗黑色的血点。
暗卫被发现是大忌，只要暴露了就得去领罚，素日里他也不敢靠宫远徵那么近，可今日是皇上的要求。
他没有停留，立刻离开屋顶。
宫远徵眼尾上挑，泛着三分红，眼中添了冷厉和厌色，平日他对这些暗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都敢在他头顶上蹦，真是活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