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个小孩还救吗？”
救不救得看他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安冉眸色晦暗，“有没有办法把他弄醒？”
宫远徵把小孩抱到自己房间
“可以。”宫远徵拿出针包，在小孩头腋足扎入，又取了一瓶药液在他鼻下一晃，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把银针取下，洛佑悠悠转醒。
屋中有股药香，恍若置身于草地上盛开的野花丛和灌木，浓淡相宜。
“你父亲和我做了一个交易，我救下你，就告诉我如何解卦中的劫，如今他死在天桥下，这解法你可知道？”
说话的女子眉眼倦怠，好似己经有了困意，被人吵醒。
“我知道，但是你应该先救我。”洛佑的眼睛像清澈的泉眼，剔透地不染尘埃，一字一句重复着父亲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以，如果我救了你，你却没有告诉我答案，就算病治好了，你的小命也是悬在钢丝上，随时不保。”沈安冉的声音低低的，不听内容，还以为她在哄小孩。
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这里面装着唯二两颗从月老树上吸取的树心，可能是年份高，能量分成了两股。
如果说断肢再生的能量需要十个单位，这两颗药里一个是五，一个是七。
沈安冉取了小的那颗放到洛佑嘴边，小孩跟磕糖豆一样嚼吧嚼吧往肚子里咽，方一入腹，就有股暖意往心脏处蔓延，就像泡在温水里，西肢百骸都在舒展。
她居然真的有救命的药。
“新生，每次应劫后你都会新生。”
沈安冉一头雾水，什么叫新生，一个抛弃过去的一切叫新生，她重新投胎也叫新生，每次应劫，怎么她的人生劫难很多吗？
“说清楚点。”
洛佑缩回小被子里，“你是应劫之人，这批语应该你自己悟。”
沈安冉在脑海里把今天的事情总结一遍，算命算出来的东西除了徒增焦虑，一点用都没有，下次不管有没有真本事，沈安冉都想把算命的嘴给嘶了。
烦！
跟买了假货有什么区别。
沈安冉没了好脸色，“我这人悟性不好，要么你帮我悟，要么……我就把你父亲挫骨扬灰，让你下去陪他，免得路上孤单，如何？”
洛佑手抓住了被子的部分，心中虽然慌乱，但是却不卑不亢地学着父亲交给的话，“交易己经完成了，你想出尔反尔？”
好笑。
“不若我将药放在你鼻尖让你闻一闻，看看你这病能不能好？”沈安冉被气笑了，“这话听了和没听什么区别。”
“把他丢出去，看着就烦。”
宫远徵偷偷看了眼沈安冉难看的脸色，单手把洛佑从被窝里提出来，手触及那逐步强健的脉象，瞳孔猛地变大，他终于明白沈安冉拿着小药丸骗人为什么还那么生气了，原来是真的救命药。
“好小子，活该。”
宫远徵问了阿福那座天桥在哪，就提了洛佑出门。
沈安冉生了会闷气，独自一个人回房，吩咐春桃：“去把阿星房里的被褥床单全部换新，换下来的拿去烧了。”
“是，小姐。”
乌云遮月，宫远徵运起轻功踏着屋顶徐行，耳边传来洛佑软声软气的声音，“我是你的徒弟，你不能把我丢了。”
宫远徵晃了晃手里的小人，看傻子一样看着洛佑，“现在都这样行骗了，哪里来的哪回去，少在这里碍眼，姐姐都不追究你，偷着乐吧。”
“谢谢师父。”
师父还会带他回去看父亲，真好。
“……”
行至天桥下，那里用破木头和桥身支了一个三角，还不如和乞丐一样睡破庙，起码够大。
洛佑踉踉跄跄地走路，他从生下来到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从假寐中睡过去的，少数时间醒来，都要和父亲学习家族的传承，大多数时候他在听，父亲在说，不用懂，只要记住就够了。
洛云山的尸体倒在地上，宽大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枯瘦地没有一点肉。
洛佑茫然地靠近，伸手去推父亲的肩膀，洛云山没理他，他也没闹，抱着手臂坐在边上，等父亲醒来。
宫远徵没进那个小棚屋，从怀里摸出钱袋子，随手丢了进去，这小孩没有练武的根骨，不然还能带回去当个黄玉侍培养。
洛佑在小屋待了一夜，天亮后有人来把尸体抬走了，是师娘要抬去挫骨扬灰吗？
他拿着钱袋跟了一会，停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是食物的香气。
“我要三个肉包子。”洛佑比桌子高一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碎银，两个小手扒在案桌上。
“好嘞，小客官，您的三个肉包子。”
三个包子热腾腾的，有些烫手，洛佑把两个塞到怀里，抱着一个啃起来，沿着长街往昨晚宫远徵带他走过的路往回走。
沈安冉带着宫远徵往郊外走，因为她向柳绿打听像月老树那样的千年老树，城郊有一颗，但不如月老树大，她想趁着这个时候，把丹药补充一下。
这棵树是人家祠堂里的树，虽然比平常的树大一些，但是却没有长出树心，看那绿焰的深浅，可能也就长了五百年，一些部分己经长出了晶石的菱角。
秉承着蚊子再小也是肉，沈安冉还是让宫远徵带着她偷偷溜了进去摸了树一把，根本没办法吸收。
一连跑了好几个地方，没有一棵树是有树心的，沈安冉这才察觉到丹药的难得。
回到穆家，己经接近午时。
沈安冉脑袋昏昏沉沉的，洛佑蹲在门口的小角落里，小跑着到宫远徵面前，大声喊：“师父。”
又冲着沈安冉喊：“师娘！”
柳绿掐着腰，指着洛佑的鼻子，“又是你个小孩，瞎叫什么？小姐和少爷是亲姐弟，什么师父师娘？别乱喊。”
这一番下来，沈安冉清醒了几分，疑惑地目光投向宫远徵，好像在问，你收徒了？
宫远徵连连摇头，“我没有，他瞎叫的。”
“把人带到附近的慈幼堂。”沈安冉不再多想，转身吩咐下去，绕过被阿福拦住的洛佑进府。
宫远徵瞪了洛佑一眼，他身上穿得单薄，胸口鼓鼓的，看到宫远徵看他，从怀里拿出肉包子，“师父，吃。”
包子还带着一点热度，被洛佑高高举着，宫远徵把头撇向一边，看都不看转身就走。
阿福抱着洛佑的腰，“少爷小姐什么没有，才不稀罕你的包子，看你可怜，我送你过去，以后慈幼堂就是你家了。”
洛佑气鼓鼓地包子塞回去，凶巴巴地想挣脱阿福的无情铁手，“我才不要，师父师娘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柳绿耳朵尖极了，听到这话就上来扯洛佑的耳朵，大吼：“不许再喊师娘，听到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