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力世的话让人群激愤,沈安冉等他们骂了许久,骂累了才开口。
“诸位稍安勿躁,在下是觉得此事私了不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私了呢,我看杜公子心系妻子,夫妻情深,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不辜负杜公子的一片真心啊。”
“如果此事是凝香斋的错,我们自然是一力承担。”沈安冉话中一转,落在杜力世身上。
宫远徵取了两根银针,来到陆韩儿身边,杜力世一把扑上去,张开双手拦着:“你们休想再碰我娘子,她都己经死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如果是在宫门,宫远徵早就一脚把他踢出去了。
等着店里的伙计把人拉开,宫远徵一根扎进陆韩儿脖子里,一根扎进肚子里,取出来的时候脖子上那根己经发黑。
“果然是中毒了,这也太可怕了,这凝香斋的东西还能买吗?”
宫远徵狠狠地瞪了说话的路人乙一眼,乙却没理他,自顾自地喊,他捏紧拳头,安慰自己,不气不气。
他又取出从肚子里取出的银针,颜色没变。
还真是死后被下得毒,毒性都没蔓延到五脏。
宫远徵不由一笑,“脖子上取的银针变黑了,说明这人确实是中毒了。”
路人乙:“你们家香粉里果然掺了毒!”
宫远徵气笑了,接着道:“但是肚子上取的银针没有变黑,此人是死后被人下毒,毒药还没进入五脏六腑。”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众人一时哑语,很快又喊起来:“你们说是就是啊!”
沈安冉笑望杜力世,明明是温和到极致的话,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杜公子,你知道诬告是要反坐的吧。”
如果你告别人杀人,但别人没有杀人,那你就会被判杀人罪。
杜力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是很快又遮下去了,他又没有报官,而且陆韩儿确确实实是中了毒的,“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铺子里的香粉就是要了我娘子的命,还如此仗势欺人,你们必须赔钱!!!”
他怒气上涌,挣脱伙计的束缚,手中的香粉盒子往沈安冉的面门上丢去,被宫远徵一手抓下。
云川也在这个时候赶回来了,在沈安冉耳边把调查的结果说清楚。
“你不愿意报官的话?不如就让我帮你报如何……”
沈安冉说得很慢,盯着杜力世的神情和动作,偏头和掌柜说:“叫人过来,帮杜公子把人抬过去,再把杜公子也一起请到开封府,你跟着去……”
吃瓜群众还没反应过来,她扬声道,“杜力世在赌坊欠下赌债,殴打发妻,青水巷的洗衣婆婆可以作证,家中藏有赃银五十两,一律送到官府。”
“凶手到底是凝香斋的香粉还是这个人面兽心的杜公子,我说了不算,还是送到官府论罪。”
“在场的诸位为了凝香斋的清白辛苦在此等候许久,在下无以为报,特送凝香斋的票据一张,凭借此票买香,无论多少,全部作价八成。”
路人甲:“你说真的!”
这吃个瓜还有这种好处呢,哪怕自己用不上,送给别的小娘子也好啊。
“自然是真的。”
掌柜的算盘终于动了,招呼着围观的人往里面请,“各位青天大老爷都往里面请!”
人流一窝蜂往凝香斋里涌。
沈安冉一行人被挤到一旁。
看着扭送官府的杜力世,宫远徵不悦道:“这也太便宜他了。”
殴打发妻致死,受贿诬陷,拿着死人做筏子,也太不要脸了。
沈安冉也没有委屈自己的道理:“等他的判决下来,我就让云川打断他的腿,让他一辈子只能跪着爬,这样可够了。”
这还差不多。
宫远徵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他那么上心做什么?沈安冉压下心里的怪异,安慰道:“出来了就在外面吃一顿,五福楼的点心和饭菜都很不错。”
谭清妍吃了那么多家严选出来的。
旁的不说,宫远徵吃得挺开心,不时给沈安冉夹菜,“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沈安冉转头叮嘱云川,“去把店里新出的点心和小食都打包上。”
云川带着包好的油纸回来,被宫远徵笑着揣入怀里,“我来拿。”
回到悠然居,己经接近日暮。
谭清妍:[今天杨小姐送了帖子来,邀请公子和穆家姐弟一起过去,说是要谢谢小姐的照拂,晚间不知道为什么,又递了个帖子,说是下次再请。]
沈安冉应声,“我知道了,给你带了五香楼新出的点心,我们在外面用了膳就不吃了。”
[小姐对我最好了。]
谭清妍去拿宫远徵手里的油纸,拽了两次都没扯出来,看着宫远徵铁青的脸色,求助般看向沈安冉。
“怎么了?”沈安冉问。
他以为是带给他吃的
宫远徵抓紧油纸包,心中委屈:“那我呢?”
沈安冉不解,“你在酒楼不是吃过了?”
吃过了就不能吃了吗。
“我没吃饱。”宫远徵恶狠狠瞪了谭清妍一眼,甩下众人一个人带着点心回到房里。
[他怎么了?]谭清妍不解地问,[没吃饱那么生气?]
沈安冉从宫远徵的背影里抽回视线,“他心里不舒服,下次我给清妍带双倍。”
[好吧,我也没有那么馋。]谭清妍自顾着去忙活别的事去了。
沈安冉回到屋里的时候,宫远徵正抓着点心每样一口,明明在酒楼都吃撑了,却一个都不肯剩下。
“别吃了,都留给你,等饿了再吃。”
宫远徵手上的动作慢了许多,就是不停。
沈安冉上前压住他的手,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清妍是我朋友,只是跟着灵叶她们一起喊我罢了,我落下山崖没有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她就愿意跟着我。”
她放缓了声音:“她对我来说不一样,宫远徵,不要敌视她,我给她带点心己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灵叶出门也会给她带,你喜欢吃,我下次也给你带,好不好?”
“我不要和她们一样。”宫远徵犟道:“她喜欢什么就让她自己去买。”
沈安冉:“那只是一包点心而己,顺手就带了,宫远徵,难道我以后给任何一个人带东西都要经过你的同意了是吗?”
沈安冉松开手,“你要是想吃就吃,难受就自己想办法。”
宫远徵抬头看她,眼尾有那么一瞬泛红,“我没有……”
“我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