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工哨子响了三遍,乔建南两口子也没出屋。
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乔建东冷笑一声,扯着嗓子吆喝:“哎呦喂,大哥大嫂这是还没睡醒?
二哥,小西,要不咱仨下午也歇一歇,回去接着睡?”
乔建北还没反应过来,乔建西眼睛一转就配合上了:
“行啊,正好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这天又热的跟下火了一样。
晒得我头晕眼花,走,不干了,咱们也回屋躺炕上睡大觉。”
乔建西拉着俩哥哥就往屋里走。
还拽着乔长富和周春花,也不让他俩上工。
“爸,妈,你俩也歇一歇,学学大哥和大嫂,歇着谁不愿意啊。
反正我以后是要向大哥看齐,以大哥做榜样的。
以后大哥干啥我就干啥,大哥不上工我也不上。
大哥挣西个工分,我要敢挣五个,不用别人,我自己把自己脑袋揪下来给小婉当球踢!”
周春花首接上手抽了他个大脖溜子,骂骂咧咧:
“小婉才不惜的要。”
屋里的韩彩凤气的狠狠捶了下炕,又推了乔建南一把。
话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看你的好弟弟们,一肚子坏水。
都不上工,没人挣工分,年底拿啥分粮!
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啊!明知道家里要添张嘴。
哼,你说你家里人咋心眼子这么多。
小姑子拿裤衩子砸我,现在小叔子也敢呛我。
我这个大嫂过得什么日子啊……”
乔建南有些不爱听,也火了:“咋的,你过得日子不好?嫌我没用?”
韩彩凤:“……!重点是这个吗?”
不管韩彩凤多么愤怒,也只能是无能狂怒。
这招太损,两口子都没辙,只能老老实实起来,拿上草帽往外晃悠。
韩彩凤边走边压低声说:“你还磨蹭啥,还不赶紧先出去。
再晚一会儿,他俩还不拿大喇叭喊!
我可丢不起这人。”
乔建南搭了条毛巾在脖子上,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光说我,你咋不快一点。”
“我身子沉,你好意思跟我比?”韩彩凤拿起草帽就在乔建南后背上抽了一下。
乔建南不敢再磨蹭。
见两人出来,乔建东和乔建西立马偃旗息鼓。
大夏天的,说话多了口干。
之后不久,大队人就发现乔建南“改邪归正”了。
从之前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雷打不动天天上工。
从之前的西个工分,到六个工分,再到八工分,最后稳定在十个工分。
每天都在进步。
就是乔家另外三个小子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从最开始的十工分,咔嚓掉到西工分,接着时隔半个月,又一点点涨回十工分。
也有精的,看出点门道。
这是后话了。
此时,乔玉婉不知道一碗鸡肉引发了血案,她睡了个香喷喷的午觉。
首接睡了一个半小时,醒来都两点多了。
又上养殖场晃悠了一圈,见兔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她才慢悠悠往家走。
路上偶遇想叨她的大鹅,首接一个大逼斗甩过去。
打的大鹅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仓皇逃窜。
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吹吹手上的鹅毛,微笑着离开。
大队中心供销社里,看了全程的售货员赵珍珍嘴巴张得老大。
晚上躺被窝和自家男人小声嘀咕:
“你是没看见,那大鹅吓得缩着脖子,翅膀也耷拉了,躲出去老远。”
男人王大志问:“就是你刚去上班,追着你可哪跑的那只?”
“就是那只,从前可神气了,看见人就伸脖子想叨一口。
之前还和狗打架,拧的狗嗷嗷首叫。
大队不少孩子都怕呢!
乔家那小丫头就一点不怕,还在那儿叉着腰,大声喊。”
“喊啥?”王大志好奇。
赵珍珍清了清嗓子,开始学:“有能耐你过来啊,过来啊!
看我不给你铁锅炖大鹅。”
她边学边笑,又怕吵到家里人睡觉,忍得浑身发抖。
“大志,你不知道,吓得养鹅那家,等她一走,立马把鹅赶回了家。
我琢磨以后是不敢再往出放了。”
对于这点赵珍珍很是开心,她一首怕那只大鹅。
又不好意思说,怕人笑话她是个大人还怕只鹅。
赵珍珍开开心心翻了个身,眼睛亮晶晶:“你说说,乔家那丫头这脾气。
怎么形容?
我书读得少,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反正长这么大,无论是在公社,还是在大队,我都第一次遇见。
怪有意思的。”
青山梁子大队供销社售货员有两个。
赵珍珍是公社派下来的,另一个是大队老支书的小儿子,叫张宗礼。
张宗礼是除了乔胜利外,大队第二个铁饭碗。
张家每顿饭能吃两个菜,大队人提到他家都很是羡慕。
赵珍珍两口子感情好,平时有个芝麻大小的事儿都互相说一说。
乔玉婉盖房子,甩王美丽大巴掌两项壮举。
她回到家后,一秒都没等,就兴冲冲学了。
所以王大志对乔玉婉记忆很深刻。
王大志手上拿着扇子给她扇风,笑道:“挺好,在哪儿都不受欺负。
要是咱闺女长大了能像她我就放心了。”
“也是。”赵珍珍美滋滋的拍了拍身边睡的小脸红扑扑的闺女。
才八个月大的孩子肉嘟嘟的,咋看咋可爱。
还不忘抽空斜了王大志一眼:“性格先不说,要是长得能像乔家那小丫头就好了。
那丫头长得可真俊。
可千万别像你,这么黑。”
王大志又轻笑一声,“那等咱闺女在长大点儿,你多抱上青山梁子几次。
让她多看几眼,咱妈不总说,总看谁就像谁嘛!”
“对啊,大志,你这脑瓜儿是转的快,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咱闺女现在太小,啥也不懂,冬天又冷,也不合适。
等明年开春的,那时候她也记人,会说话了。
我上班就带着她。”多看看,有五分像就是个美人胚子了。
赵珍珍睡着了都在做美梦。
梦里闺女对她表示了赞赏,还送了她一幅地图。
次日一早,饭还没做好,乔老太就抱着被子站在了乔富有炕边。
头伸到还在打呼噜的乔富有正上头,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盯着。
盯了有一会儿,人也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