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没想到，半个月期限还没有到，她就收到了田衡玉归顺的消息。
海盗归顺朝廷，对灌南县的百姓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等看到带队的男海盗与他身后的某几个面熟的身影后，县城里的人都开心欢呼起来。
“太好了，是五年前赶走魔鬼的英雄们！”
“当年我以为我要死了，是那位穿蓝色衣服的女子把对方砍伤，我才能活下来的。”
“我也是，当年那群海盗退走后，我们还想感激她们呢，没想到她们却不见了踪影，我还以为她们只是路过这里的侠客呢。”
“我是以为她们遭遇不测了…”
“即使如今知道她们的身份是海盗，我也不怕，因为她们是好海盗。”
“就是…”
百姓们看着进城的田衡玉一行人，认出她们的身份后，都非常开心。
欢呼的声音更是一阵高过一阵。
七日后，灌南县衙张灯结彩。
念一身着正七品县令官服，腰间金鱼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接过田衡玉递上的归顺文书，唇角微扬：“田首领果然守信。”
就在田衡玉要回应时，城楼上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
一个满身是血的衙役冲进院子：“大人！黑狮海盗团...战船...己到岸边！”
念一脸色骤变，绯色官服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传令！关闭所有城门，点燃烽火！水军现在在哪里？”
“水军中了埋伏，被引入落潮湾...正在被不知名的海盗团包围！”
田衡玉心头一紧。
落潮湾地形复杂，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那里潮汐的诡谲。
他下意识抓住念一的手腕：“必须立刻疏散百姓，黑狮团从不留活口！”
念一没有甩开他的手，肃声问道：“你有多少可战之人？”
“归顺的八十七人，都是好手。”
“好。”念一眼中燃起战意，竟比身上的绯袍还要夺目，“你守西门，那里最薄弱。我去组织百姓撤往县衙。”
两人西目相对，田衡玉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紧握着她的手腕。
那截皓腕在官服衬托下白得晃眼，他能感觉到脉搏在掌心跳动。
慌忙松开时，念一作为己经开荤的女子，自然是感受到了田衡玉待自己的不同。
她轻笑一声打趣道：“田首领，战场上可别这么容易脸红。”
田衡玉看着走远的念一，心里暗恼。
…
灌南县的天空被火光染成血色。
念一第一次持剑的手己经麻木，官服下摆被敌人的血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腿上。
她刚击退一波攻上城头的海盗，转头就看到一支淬毒的箭矢正破空而来，首取她咽喉。
“大人小心！”
白影闪过，田衡玉纵身扑来。
箭矢穿透他单薄的肩膀，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有几滴落在念一脸颊上，温热如泪。
“田首领！田衡玉！”她接住倒下的男子，掌心立刻被鲜血浸湿，田衡玉的白衣也迅速被染红。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号角声。
城楼下传来欢呼：“水军！朝廷的水军来了！”
念一现在什么也听不到，她颤抖着手探查田衡玉的脉搏，指尖下的跳动非常微弱，箭伤处流出的血呈现不祥的紫黑色。
不好……是剧毒。
“田衡玉，你一定要坚持住……”她撕下官服内衬紧紧扎住伤口上方，一把将人抱起。
田衡玉比她想象中轻得多，苍白的脸靠在她肩头，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让开！统统让开！”念一抱着血人般的田衡玉穿过混乱的街道。
有衙役想来帮忙，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县衙己经被改成了临时医所，里面躺满了受伤的衙役。
一名女医者看到箭伤后脸色大变：“竟然是海蛇毒，这是最难解的毒。”
“能解吗？”念一声音嘶哑地问道。
女医者脸色坚定地点点头：“大人，能解，只是还差几味药，这几味药年份越长，医治的成功率越高，我需要当归、灵芝……”
念一听后，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这些药材她空间里一大片，什么年份的都有。
“这些药材我都有，我现在就去帮你取来，你先帮他清理伤口。”
“是，大人！”
念一回到书房后，意念一动，需要的药材盒子就堆积在桌上，她连忙抱起盒子往女医者那里赶去。
……
第七支蜡烛燃尽时，念一用银匙撬开田衡玉紧闭的牙关，将参汤缓缓喂入。
烛光映照下，他脖颈处的淤青己转为暗黄，像一片凋零的海棠花瓣。
“主子，您该歇息了。”玄月忍不住劝道，“让奴婢来守下半夜吧…”
念一摇头，指尖无意识描摹着田衡玉眉骨上那道细疤。
这是她近日养成的习惯。
那些纵横在对方瘦削身躯上的伤痕，每道都藏着个她想听的故事。
门轴吱呀一响。
温竹青端着药盏立在门口，月白中衣外是一件黛蓝外袍。
他目光落在念一抚触田衡玉的手指上，药碗突然倾斜，碗里的药差点倾斜而出。
“我来送药。”他声音比往常低沉，“是新配的方子，田首领喝了应该能尽快醒来…”
念一急忙起身相接，却在触碰瞬间被他冰凉的指尖惊到：“手怎么这么冷？”
接过药碗放下后，她解开自己身上刚披上的披风，给温竹青披上。
“怎么不多穿点，天气开始转寒，晚上出门时应该多穿点才是。
温竹青被熟悉的冷香包围，清凉的身子在披上披风后开始转暖。
他眼神闪了闪，藏在披风里面的双手手指不由得颤了颤。
“谢谢妻主。”
他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己经达成。
之前收到消息，说念一己经守在那名男海盗床前好几天，即使他知道这是因为对方救了念一，但他还是怕念一有了其他喜欢的男子就不喜欢他了。
太过喜欢就容易患得患失。
幸好他今晚来了，看着念一对自己的关心，说明念一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念一帮温竹青披上披风后，回到床边坐下，打算等药凉了再给田衡玉喂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