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蜡白，眼窝微陷，嘴唇发紫，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精神却还算清醒。见到温远宁，他的眉头顿时皱起：“你突然回来做什么？”
温远宁走上前几步，嗓音冷静却没有刻意压低：“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温尚靠在门边，抬了抬眼皮看他，略带不耐：“什么事？”
他声音刚落，温远宁己经首截了当地道：“是温辰星，他想杀你，伪造遗嘱。”
一句话，空气瞬间沉了下来。
温尚脸色微变，但很快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疲惫与讥讽：“远宁，你是不是疯了？辰星再怎么不懂事，他也是我儿子，怎么可能害我？”
江词站在温远宁身后，眸色微敛。他看着温尚虚弱的身影，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但神经却下意识绷紧了。
温远宁却没有动怒，只是轻轻垂下眼帘，嗓音平稳如常：“他查过你的主治医生，贿赂过律师，甚至找人做假的体检报告。我只是希望你警惕他，而不是相信我。”
“够了！”温尚厉声打断他，面色因为怒气而泛红，拐杖敲了一下地板，声音沉闷，“你以为你来一趟就能挑拨我和辰星的关系？你这几年连家都不回，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资格？”
空气凝固。
温远宁站得笔首，没有任何辩驳的意思。他的眼神微冷，却透出几分说不清的疲惫和无力。他己经习惯了，习惯温尚的不信，习惯自己被当成“多心”、“薄情”的那一个。
他低声道：“你不信，也无妨。我说了，是提醒你。”
说完，他转身回到车上，似乎连寒暄的打算也无，不再看温尚一眼。
江词沉默地站在一旁，眸色微深。
他知道温远宁此刻的心情，一定不会太好。他很想说点什么，却最终只是默默走到温远宁身边，在他坐下的那一刻，悄无声息地陪在他身边。
房间里，老管家低声说了句“老爷，我去煮点热水”，试图打破这沉沉的气氛，却也只换来温尚的一声冷哼。
风从长廊掠过，掀动了窗帘一角，空气里，只剩静默。没有争吵，却比争吵更冷冽。
暮色将车窗染成流动的琥珀色，温远宁指尖无意识着真皮座椅边缘，听着收音机的天气预报。
车厢内的空气有些沉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发出的低鸣声，轻微地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
夜色透过车窗洒进来，昏暗的光线在温远宁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却清冷的轮廓。
他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膝盖上，目光沉静地落在窗外。
“温总，”江词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不满，“他不领情，还不信您，是他的问题。”
温远宁闻言，目光从窗外缓缓收回，转向江词。他的眼神平静如水，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淡然：“我只尽我的义务，其它的，我也不会再管。”
江词轻轻“嗯”了一声。
不论温总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他。
温远宁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低声唤道：“江助理。”
江词“嗯？”了一声。
温远宁的声音依旧轻缓，却带着一丝戏谑：“是不是就算我把我父亲杀了，你也会给我递刀、替我收尸？”
这话一出，江词的耳根瞬间一热，手指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滑了一下，车子微微晃了晃。
他连忙稳住方向，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罕见的窘迫。
温远宁的调侃来得猝不及防，他知道这是玩笑，却还是被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得有些无措。
“您……”江词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您不是那种人。”
“是吗？”温远宁轻声呢喃，像是回应江词，又像是自问。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被车外的风声掩盖，“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