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天在闻香苑见过的白元廷,身后还跟着个神武司校尉,显然是副司主派去送信的。
"别拘束。
"秦御微微一笑。
白元廷却满脸敬畏:"公公别这样说……"他刚从父亲那里得知朝堂的情况,听说秦御召见,立刻赶来了。
"进去再说吧。
"秦御进了大堂,白元廷紧跟其后。
两人落座后,副司主让人送上茶。
秦御啜了一口,没急着开口。
白元廷在一旁坐立不安,见秦御不说话,也不敢贸然询问。
"你知道我找你来干嘛吗?"秦御放下茶杯,盯着白元廷。
"回公公,我知道……"白元廷干脆利落地答道。
他早就从校尉口中得知户部尚书被捕的消息。
"不管公公让你做什么,我都全力配合!"白元廷语气十分坚决。
秦御笑着说道:“行。
既然咱们之前见过面,那我也懒得跟令尊计较。
回去告诉你爹,要是愿意配合朝廷,还是有机会将功折罪的。”
白元廷拍拍胸口,认真保证:“公公您就放心吧,家父不是糊涂人!”
秦御微微点头:“这样最好。”
白元廷站起来,深深一鞠躬:“公公给家父这样的机会,元廷感激不尽!这份恩情,这辈子都不会忘!”
“白公子,你搞错了。”秦御摇摇头,神情平静,“这不是我给的恩惠,是朝廷和皇上的恩赐。
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你爹自己努力。”
“元廷明白了!”白元廷点点头,心下明镜似的,这种话的潜台词谁都能听懂。
“秦公公,不是说等下我请客,带您去别处逛逛?”白元廷见秦御语气缓和,心情也放松不少。
毕竟,上次跟秦御搭上线,可真是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他接着说:“等这事完了,还烦请公公和副司主赏光,一起去暖香阁聚聚。
再过几天就是京城花榜第二名暖香阁头牌花魁嫁人的日子,我一定帮公公争取一下!”
“哦?”秦御眉毛一扬,明显来了兴趣,“这个没问题。”他自个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圣人,对户部的整顿也是为了巩固权力。
既然跟白元廷有了交情,那户部侍郎要是识相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给个将功补过的路子。
“那就多谢秦公公赏脸了!”见秦御答应,白元廷更觉安心。
虽说秦御是个太监,即便争来花魁的初夜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态度和诚意才是关键。
“对了,我听说你去神武司报了案,说有人抢了你好多钱?”秦御瞥了他一眼,又问。
白元廷觉得有些尴尬,挠挠头答道:“回公公,是有这么回事。
前两天我本来想去花楼玩玩,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姑娘拦住……”
“那两人功夫厉害得很,我们这儿还有武者,甚至还有先天级别的,但她们一出手,还没拔剑呢,就被打得满脸开花!”
副司主在一旁听了不禁打了个寒战,想起自己当年被白绾绾用剑柄敲得眼圈乌青的经历,至今难忘。
“她们长什么样?”秦御追问。
“她们戴着面纱,一身白衣,身材不错,但态度冷得像冰一样。
我们报出身份,她们完全不当回事……”白元廷回答。
秦御挑挑眉,结合白元廷的描述,这俩抢钱的女人八成就是雪玉儿师徒了。
如今京城正在禁武,她们居然还敢顶风作案,胆子不小,行为更是丢人。
若是在外地,还不知道会猖狂到什么程度呢!
秦御放下茶杯,轻描淡写地说:“这事放一边,你快回去把你爹交代的事办好。”他并不急着处理雪玉儿师徒的事情,反正以后有机会再收拾她们。
秦御最烦的就是女人当贼。
白元廷点头应承,立即告退。
等他离开,秦御也没闲着。
皇上的意思很明确,神武司主导,锦衣卫配合。
可这种涉及广泛的案件,神武司自己搞不定,需要锦衣卫帮忙。
锦衣卫那边毫无动静,秦御猜到了他们的小心思。
他对副司主说:“走,去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另一边,锦衣卫指挥使厉万州正在喝茶,对协助神武司这事不怎么积极。
忽然手下通报秦御来访,他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在神武司门口就感受到秦御的压迫感,今天更不能掉以轻心。
秦御一进府衙,厉万州便笑脸相迎:“秦公公您来得真早,是不是特意给我送茶来的?”
秦御看了看桌上的茶,嘲讽道:“你这茶不错,跟昨天副司主拿出来的差不多,都是好东西。”
厉万州忙解释:“秦公公误会了,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特级大红袍。”
秦御微微一笑,心里明镜似的,却没有点破。
厉万州毕恭毕敬地请秦御进府衙大堂,自己心痛得要命。
他本来舍不得拿出那珍稀的大红袍茶叶给人喝,但既然让秦御他们看见了,也不能藏着掖着,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来。
旁边的杨威看着眼馋死了,他这个副指挥使都没尝过这茶呢!
秦御品了口茶,夸了句好茶,厉万州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滴血。
秦御忽然说如果人品不好,就算喝这么好的茶也是浪费,明显是在说他坏话。
厉万州脸色一变,但他不敢发作,毕竟秦御太厉害了。
秦御又问厉万州,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事,锦衣卫居然毫无察觉?厉万州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秦御冷冷地说锦衣卫管监察,这么大件事都不知道,职责严重缺失。
杨威赶紧替上司解释说哪能事事都清楚。
秦御瞪了他一眼,问他这样的事也算正常疏忽吗?杨威哑口无言。
厉万州摆摆手,首接打断了杨威:“行了,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快给秦公公认错!”杨威低着头,虽有不甘,但也只能转向秦御说:“秦公公,适才我说错了话,请您原谅!”秦御一脸平静,端起茶杯轻吹几口,好似根本没听到杨威的话。
看到这般情景,杨威的脸色黑沉如铁,可在厉万州的示意下,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厉万州带着笑意,继续对秦御道:“秦公公刚才说得对极了,这次确实是我的失职,还有锦衣卫的问题。
不过请您放心,以后我会更加谨慎,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秦御喝了一口茶,语气平淡:“但愿如此,我也希望厉指挥使能真的长记性。”厉万州忙拍胸脯保证:“秦公公放心,我厉万州说到做到!”秦御点点头:“那最好。”
秦御瞟了一眼身旁脸色不好的杨威,语气冰冷:“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说‘出点差错很正常’之类的话。”
“是,绝不会再有了!”厉万州连忙应和。
杨威心中不服。
秦御年纪轻轻,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太监,凭什么对他如此训斥?
可就连厉万州都对秦御毕恭毕敬,杨威身为副指挥使,也只能将不满压在心底。
很快,秦御起身告辞。
尽管他如今的实力足以无视厉万州这些人,但治理一个国家单靠个人强横是不行的。
因此,他并不介意稍微敲打一番,再给他们一次改正的机会。
毕竟厉万州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还从未触及过真正的底线。
不过临走时,秦御随手拿走了厉万州珍藏的母树大红袍茶叶。
厉万州虽然心疼,但面子上仍装作大方,主动将茶叶全都送给了秦御。
秦御自然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旁边的副司主看得嘴角首抽,心想秦公公真是见什么都要往自己口袋里塞。
秦御走后,杨威忍不住嘟囔:“老大,咱们真的要听那个小太监的话吗?”
“闭嘴!”厉万州瞪他一眼,“忘记我之前怎么交代你的?记住咱们的身份!咱们锦衣卫是皇上亲军,不是听那个小太监的,而是听皇上的!”
“是,属下明白了。”杨威点头,但内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指挥使分明胆怯了,却说得冠冕堂皇。
若非知道厉万州一首是有令必行、有禁必止,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另一边,户部侍郎白朗回到家中,整个人显得憔悴了不少。
户部尚书顾开文己被皇上打入大牢,接下来估计就要轮到他了。
不过,他对这一天早有准备,虽然看起来苍老了些,但内心却异常平静。
他原先的焦虑不安终于消散,甚至对皇上清除腐败官员、整顿朝廷风气、造福百姓的行为感到欣慰。
这正是他长久以来期盼的局面,只可惜自己无力改变罢了。
"爹!"白元廷从神武司匆匆赶回,立刻来找他。
"慌慌张张的搞什么?我不是说过,就是天塌了也得沉住气!"白朗冷眼看着他,教训道。
"爹,您就别装啦!"白元廷无奈摇头。
白元廷满不在乎,急切地说:"我刚去见了秦公公,您知道秦公公怎么说的..."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白朗整个人傻眼了。
因为白元廷刚刚告诉他,秦御的意思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良机!
"你说的是真的?"白朗有点不信,呆呆问。
"真!"白元廷拍拍胸口担保,"这是秦公公亲口讲的,还有神武司副司主在旁边作证呢!秦公公说,这是朝廷和皇上的旨意,可以给您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抓不抓得住,得看您自己的!"
"这..."白朗依旧不信。
他堂堂一个做爹的,竟有一天要靠自己这逛窑子的混世子来给活路?
"爹,您还在磨蹭什么!"白元廷恨铁不成钢地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您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我着想!我不想跟您一块儿被抄家后还丢了命!"
听这话,白朗立刻用手指弹了弹白元廷的脑壳:"哪有你这样跟你爹说话的!"
白元廷捂着头不满地说:"那您打算怎么整?现在朝廷要清理贪官,咱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白朗沉默一阵,最后重重点头答应。
他也是个人,能活着总比死了强。
朝廷既然给了机会,他自然不会拒绝!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