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合一的玉珏踏入神秘宫殿时，鞋底突然黏住一滩会呼吸的影子。抬头一看，穹顶倒悬着无数水晶棺，里面泡着的不是尸体，是会动的记忆——有灵莲宗弟子欢笑的脸，有凡俗界孩童吃糖糕的手，甚至还有我小时候在玉龙山庄追蝴蝶的残影。
“这地方……好像万花筒成精了。”二师兄沈清欢的酒葫芦撞上水晶棺，酒液洒在影子上，竟开出朵朵黑色玫瑰。墨寒舟的剑尖挑破影子，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是段破碎的画面：三百年前玄天宗掌门跪在黑暗中，手里捧着颗跳动的心脏。
洛青扬突然指着前方惊呼：“快看！”一座由无数铜镜搭建的桥梁横跨血红色的河流，每面镜子都映着不同版本的我——有的穿着道袍御剑飞行，有的戴着王冠统治魔界，最吓人的那面镜子里，我浑身插满锁链，正在被黑暗之主吞噬。
“想过桥？先把记忆留下。”阴冷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一个身披Memory碎片的人从镜子里走出来，他胸口镶嵌的不是心脏，是台不停转动的齿轮，每转一圈就有一段记忆碎片飞出，扎进我们体内。我突然看见自己挥剑斩向墨寒舟的画面，吓得差点扔了玉龙剑。
“这是……记忆收割者！”玄玉残留的星光突然亮起，“他会把你最痛苦的记忆实体化！”话音未落，二师兄惨叫着捂住眼睛——他最愧疚的记忆化作锁链，缠住了他的手脚。墨寒舟的剑劈开锁链，自己却被另一段记忆击中，单膝跪地：“小瑶……对不起，当年没保护好你……”
我咬着牙冲向记忆收割者，玉龙剑却在触碰到他身体时变成齑粉。“没用的，”他摘下脸上的Memory碎片，露出底下洛青扬的脸！“还记得清魂玉吗？”他转动胸口的齿轮，我的脑海里突然涌入海量记忆——原来洛青扬被黑暗之主残魂附身时，收割者就趁机偷走了他的记忆。
“把记忆还回来！”洛青扬怒吼着扑上去，眉心金印化作锁链缠住收割者。可对方只是冷笑，齿轮转动得更快，整个宫殿开始崩塌。我这才发现，血河对岸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在镜中出现过的幽冥殿女子，她正抱着膝盖坐在Memory堆砌的王座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欢迎来到我的记忆王国。”她抬手一挥，所有水晶棺同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组成巨大的手掌拍向我们。我下意识举起玉珏，却听见玄玉在识海大喊：“别用力量！这些记忆会吸收灵力！”
千钧一发之际，墨寒舟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心口的伤疤：“用真实记忆对抗！”他的伤疤发出微光，投射出我们在凡俗界喝糖粥的画面。二师兄紧随其后，酒葫芦里倒出的不是酒，是他游历山川时记下的日出。洛青扬则引爆眉心金印，放出的不是力量，是他与我们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
记忆碎片组成的手掌在真实记忆面前寸寸瓦解。幽冥殿女子惊怒交加，王座突然裂开，钻出个浑身长满眼睛的怪物。“这才是我的本体！”她的声音混杂着无数人的尖叫，“三百年前，我本是玄天宗用来镇压黑暗之主的Memory容器，却被他的残魂污染！”
怪物张开所有眼睛，射出的不是光线，是无数段被篡改的记忆。我看见自己变成魔头的画面，看见爹娘其实是幽冥殿卧底，看见玉龙佩才是真正的邪器。“信吗？”怪物逼近我，“你所相信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握紧玉珏，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温润触感——那是爹娘留下的体温，是大师兄牺牲前的星光，是墨寒舟他们无条件的信任。“就算记忆是假的，”我举起玉珏，迎向怪物的眼睛，“但心是真的！”
玉珏爆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所有被篡改的记忆在光芒中纷纷剥落。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透明化。幽冥殿女子的脸重新浮现，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迷茫：“原来……记忆不是束缚，心才是钥匙……”
光芒散尽时，宫殿化作点点星光。我们跌坐在一片草地上，远处是炊烟袅袅的凡俗小镇。洛青扬摸着胸口，那里多了道Memory形状的疤痕：“我好像……记起了所有事。”墨寒舟捡起地上的玉珏，上面的纹路变成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我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明白，真正的黑暗从来不在记忆里，而在不敢相信真相的心里。现在记忆的囚笼己破，但远方的天际，还有更诡异的雷云正在聚集——看来，这三界的破局之路，才刚走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