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白驹过隙,一转眼,薛蟠也己经流放岭南好多年了,宝钗也己经16岁了。
这几年,薛蟠在劳改的同时,也跟着其他劳改犯学了如何写基本的字。
虽然还是半吊子,但总算是不再完全是文盲。
后来,他凭借着自己嘴甜,跟劳改头目打好关系,允许他给远在京城的母亲妹妹写些信件。
这天,薛姨妈第三次读完儿子从岭南寄来的信,终于长叹一声,将信纸折好放入匣中。
"妈,哥哥信上说了什么?"
宝钗端着一碗参茶走进来,见母亲神色黯然,心中己猜到了七八分。
薛姨妈揉了揉太阳穴,把信件递给宝钗,只见上面写着——
"马马,令南好热,我每日在力支园劳作,西得如同某炭,手上起虫子。"
宝钗看得满头黑线,但是依然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马马、妹妹,别等我回去了,你两好好的。"
看着自己哥哥这个满篇错别字的信件,宝钗又陷入了深思。
过了良久,宝钗终于开口,"妈,招赘的事,要不就这么定了吧。"
宝钗的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明日就拟好告示,贴在咱们各处的铺面上。"
薛姨妈眼眶一红:"我的儿,委屈你了..."
"不委屈。"宝钗轻轻打断母亲,"哥哥不在,我就是薛家的顶梁柱。”
“总不能......真让那些虎视眈眈的族人,把父亲留下的家业分了去。"
自从哥哥被判流放,她其实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薛家需要一个继承人,而她作为唯一的薛家女儿,必须担起这个责任。
..........
第二日,薛姨妈率先拟好了告示,递给薛宝钗。
"妈,您这招婿启事写得跟通缉令似的。"薛宝钗抖着手中的纸笺,
"凡年龄二十至三十,身家清白、相貌端正,无不良嗜好者。”
“后面是不是该补上'赏银五十两'?"
薛姨妈夺过纸笺:"你懂什么!这条件己经很宽松了。"
她指着下一行,"'需入赘薛家,长子姓薛',这才是关键。"
宝钗心想这哪是招婿,分明是给薛家找个配种的。
但看着母亲眼角的皱纹,她还是提笔加了一句:"尤重品性端方,虚浮巧诈者勿扰。"
"加得好!"薛姨妈拍案,"明儿就贴到咱家各铺子门口去。"
宝钗嘴角微抽。
很好,明天全京城都会知道,薛家要绝后了,急招接盘侠。
..........
招赘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听说了吗?薛家那位皇商小姐要招婿了!"
"可不是,要求还不少呢,要相貌堂堂,还得有本事..."
"嘿,谁不知道薛蟠流放了,这不就是明摆着要吃绝户吗?"
贾府荣禧堂内,王夫人正与薛姨妈对坐饮茶。
王夫人放下茶盏,斟酌着词句:
"妹妹,这事......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宝丫头才多大,何必这么急着......"
薛姨妈苦笑:"姐姐,不是我们急。蟠儿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薛家偌大家业,总不能后继无人啊。"
王夫人欲言又止。
她心里明白,自从薛蟠出事,宝钗的身份就尴尬起来。
罪犯的妹妹,既不能进宫选秀,好婚事更是想都别想了。
薛蟠出事以前,她是想过撮合宝玉和宝钗,毕竟宝钗是自己亲外甥女,家里还有钱。
但是现在?算了吧,给宝玉做妾都担心影响宝玉未来的官声。
她家宝玉,那可是前途无量呢,将来配公主郡主都使得。
"宝玉知道这个事吗?"薛姨妈突然问道。
王夫人摇头:"还没告诉他。那孩子最近忙着给三阿哥当伴读,早出晚归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宝玉满头大汗地跑进来,一见薛姨妈就愣住了:"姨妈......您怎么在这儿?"
薛姨妈勉强笑道:"来跟你母亲说说话。"
宝玉的目光在两位长辈脸上游移,忽然道:"是为了宝姐姐招婿的事吧?"
王夫人一惊:"你怎么知道?"
"满京城都传遍了。"宝玉撇撇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刚才回来,连街边卖糖葫芦的老汉都在议论这事。"
薛姨妈脸上挂不住,起身告辞。
宝玉追出去,在廊下拉住她:"姨妈,宝姐姐......她愿意吗?"
薛姨妈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想到就是这孩子当初主张不救薛蟠,她突然悲从中来:
"愿意不愿意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宝玉楞在了原地,心中也五味杂陈。
他心中苦闷,去贾母院里找林黛玉,说了宝钗招赘这件事。
黛玉听闻以后,看着他苦闷的样子,觉得好笑:
“你个呆子,你宝姐姐以后就是薛家的家主,腰缠万贯,出门都要被人尊称薛家主,你却还在这可怜人家。”
宝玉依旧愁闷:“但是招赘来的男子,往往都文不成武不就的。”
黛玉又嘲笑道:“难道你们男子娶妻,还想要娶文武双全的?”
说罢,黛玉托着腮,揶揄道:“若是天下女子都招赘娶夫,继承家业,恐怕以后这为官做宰的,就是女子了。”
“那以后就是你们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绣花管家照看孩子了。”
宝玉恍然大悟。
没想到黛玉思想这么先进,不愧是红楼梦里反封建的急先锋啊!
自己这是过古代男人做久了,把自己思维框住了啊。
宝姐姐这分明是要走向封建社会人类优质女性的人生巅峰了啊!
这是要当商业界的武则天了啊!
............
岭南的夏日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薛蟠赤着上身,挥汗如雨,在荔枝园里外挖沟渠。
"薛蟠!又有你的信!"监工在园外喊道。
薛蟠擦了把汗,小跑过去接过信。
拆开一看,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信中说要为宝钗招婿,延续薛家香火。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荔枝树的阴影里,这个曾经无法无天的人慢慢蹲下身子,把脸埋进掌心。
汗水混着泪水滴落在泥土上,很快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都是我......都是我害的......"薛蟠喃喃自语。
远处传来监工的呵斥声。
薛蟠猛地站起身,胡乱抹了把脸,重新拿起铁锨。
这一次,他挖土的动作格外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悔恨都发泄在这些无辜的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