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饭店门前，排队的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身旁的小二道："这都第三天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小二压低声音："掌柜的您不知道，这些人里十个有九个是冲着薛家的钱来的。我昨儿还看见怡红院的龟公也来递帖子呢！"
掌柜的摇摇头，继续收着源源不断递来的名帖和画像。
有的画像上的人明明獐头鼠目，却被画得貌比潘安。
有的自称文武双全，却在名帖上错字连篇。
二楼雅间里，宝钗透过窗纱看着楼下的人群，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莺儿在一旁愤愤道："姑娘，这些人也太不知羞了！"
宝钗轻声道："世道如此，何必动气。"
她拿起桌上己经筛选过的一叠名帖，"把这些人的背景都查清楚，尤其是家世清白的。"
莺儿接过名帖，忍不住道："姑娘，您真要...随便找个人嫁了？"
宝钗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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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里，王熙凤正嗑着瓜子听平儿汇报薛家招婿的盛况。
"听说连城北那个卖假药的都去应征了？"王熙凤笑得花枝乱颤，
"就是那个自称'赛华佗'，结果把人治得口吐白沫的？"
平儿点头："最绝的是怡红院王胖子，找人画了张亲娘都认不出的画像..."
正说着，贾琏晃进来："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王熙凤眼珠一转："聊薛家招婿的事呢。二爷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贾琏干笑："我认识的那些......不是贪财就是好色，怕入不了薛姨妈的眼。"
"我看是你那些狐朋狗友都上不了台面吧？"王熙凤一针见血。
"不过说真的，宝丫头这条件，怕是要招来一堆豺狼。"
贾琏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听说连刑部大牢里关着的诈骗犯都托人递了名帖！"
王熙凤瓜子都吓掉了："连犯人都想吃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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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个月的筛选，宝钗面前只剩下三份名帖。
薛姨妈凑过来看："就这三个了？"
宝钗点头："一个是武举出身的守备，因得罪上官被革职；一个是商贾之子，家中突遭变故；还有一个是上京赶考的秀才，父母双亡，身家清白。"
薛姨妈皱眉："这守备看着年纪不小了..."
"三十有五。"宝钗平静道，"武艺确实不错，但是是个鳏夫，还有两个十岁的儿子。"
"那岂不是要帮他养儿子？不行不行。那商贾之子呢？"
"谈吐不凡，对生意经也熟悉。"宝钗顿了顿，"只是.............恐怕是会容易心大。"
薛姨妈会意，商人重利轻别离，这样的人入赘，难保不会把薛家产业一点点蚕食殆尽。
"那就剩这个秀才了。"薛姨妈拿起最后一份名帖，"冯渊...这名字倒是耳熟。"
宝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妈忘了？当年哥哥惹出人命官司，打死的那个就叫冯渊。"
薛姨妈手一抖，名帖掉在地上："这...这是巧合还是..."
"我查过了，只是同名同姓。"宝钗捡起名帖，"此人祖籍湖广，与那个冯渊毫无瓜葛。"
薛姨妈仍心有余悸："要不...再看看吧？"
"己经拖不得了。"宝钗轻声道，"外头那些豺狼虎豹，就等着我们母女撑不住的时候扑上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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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薛家饭店最好的雅间里，宝钗见到了这位冯渊秀才。
他约莫二十出头，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面容清秀，举止有度。
"冯公子请坐。"宝钗示意莺儿上茶。
冯渊行礼后坐下，目光规矩地落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上："多谢薛小姐。"
宝钗细细打量着他。此人虽衣着寒酸，但指甲修剪整齐，袖口虽有磨损却干干净净，显然是个注重仪容的人。
"听闻冯公子是去岁中的秀才？"
"惭愧，只是侥幸。"冯渊谦虚道，"今秋打算参加乡试，只是......"
他面露难色，"盘缠所剩无几。"
宝钗微笑："若冯公子入赘我薛家，这些自然不是问题。不仅乡试，就是来年的会试、殿试，薛家也会全力支持。"
冯渊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很快又恢复平静："薛小姐厚爱，冯某感激不尽。只是......入赘一事，关乎子嗣姓氏......"
"长子必须姓薛，继承家业。"宝钗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若有次子，可随冯姓，但不能分薛家产业。”
“这一点，冯公子能接受吗？"
冯渊犹豫片刻，郑重道："可以。"
宝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突然道："冯公子在老家可有婚约？"
冯渊手一抖，茶水洒了几滴在桌上："没、没有！薛小姐何出此言？"
"随口一问罢了。"宝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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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定了一个穷秀才的事情传到贾府。
消息传到贾府，宝玉正在临帖。一听宝钗选了冯渊，他手里的毛笔"啪嗒"掉在宣纸上。
"冯渊？"宝玉皱眉，"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茗烟凑过来："二爷，要不要我去查查？"
宝玉点头："快去！重点查查他在老家有没有妻室和前科，以及乡里乡亲对他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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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荣国府内，宝玉正听着茗烟的报告。
"二爷，您让我查的那个冯渊，果然有问题！"茗烟兴奋道，
"我托人去了他老家，您猜怎么着？这厮在乡下早有妻室，还有个三岁的儿子！"
宝玉手中的书"啪"地掉在地上："当真？"
"千真万确！他老婆还等着他考中举人后接去享福呢！"茗烟撇嘴，
"听说他这次来京城，把家里最后一点田产都卖了当盘缠，现在穷得叮当响，难怪要攀高枝。"
宝玉气得跳脚："好个陈世美！骗婚骗到宝姐姐头上了！"
宝玉脸色阴沉下来。虽然他对宝钗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有亲表姐弟的情分在，怎能眼睁睁看她跳入火坑？
"茗烟，去请珍大哥和琏二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茗烟：“不请咱们珠大爷吗？”
宝玉瞪了一眼：“这事儿你让兄长知道了，兄长当场就撸起袖子冲出去了！不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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