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诺和米露盯着眼前的鱼女，张着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一幕幕场景冲击着两人的感官，他们既不理解鳞片是如何从人类皮肤上长出来的，又不能理解摊主为什么要将短鞭用在鱼女身上。
鱼女，是鱼，还是人？
言九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是毫不在乎的冷漠。
这一切似曾相识啊，只是因为定位不同，便人为的将差不多的物种分个高低贵贱，高贵的那方无论如何凌辱低贱的那方，都是正确的，没有人会对这种欺凌提出异议。
仿佛一切都是约定俗成，菲尔城是这样，地心外的第一层世界也是这样。
阶级的观念，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种束缚的工具。
“言九，你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你以前看过鱼女吗？”
米诺有些看不下去，就算他和鱼女不是同一个物种，那完全一样的脸庞总是让他认为自己是帮凶。
“没有，但我看见过比这更过分的，你想要救她吗？”
米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犹豫不决的样子让言九笑出了声。
“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做不到解救她，就算救了她一个人，还有千千万万个鱼女在受苦。如果你想解决，就要从一切的源头下手。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露出一副悲悯的表情，让自己难受，还会给别人机会。”
“什么机会？”
言九看向了一旁欲言又止的摊主，冷笑道，
“当然是被利用的机会喽。”
摊主的目光与米诺的眼神重合，摊主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既不是那种会抽死他商品的变态，也不完全是悲天悯人的圣母，要的就是这种不上不下的“好心人”。
“小兄弟~来，你来试试，放心，第二代鱼女经过改良己经完全不会发脾气了！不管你怎么对他，鱼女都不会伤害你！”
米诺想要拒绝，但身体却自动为他做出了选择。
米诺在众人的注视下，选择上前接过了摊主的短鞭，他颤抖着双手，轻轻在鱼女后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米诺还回了短鞭，有人露出不争气的表情，想要自己亲自尝试。
“各位！试用到此为止！本次鱼女只此一条，起拍价，三吨石油！”
场面一瞬间陷入混乱，众人争先恐后地嘶喊着自己的筹码，
“三克深海稀有金属！”
“五船浅海珊瑚！”
“西百颗紫金珍珠！”
“......”
言九从拥挤的人群中退出，她不关心鱼女的命运，也不在乎鱼女的未来，她只知道地位低下的人就要用尽身边的一切资源，去争夺，去掠夺。
尽管这个摊位上还有几个看起来和鱼女一样猎奇的改造组合人种，但她己经没兴趣继续看下去了。
还在摸索生物组合的种群，科技发展应该远远达不到菲尔城的程度，他们不可能制造出天梯这类设备。
言九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刚刚过肩的头发，如果交易岛上没有她的目标，接下来她又要从头开始，从零寻找突破地层的方法。
三人中午吃了从米帕尔岛上带来的储藏熏鱼，又干又咸的熏鱼在米诺和米露嘴里是腥臭腥臭的过期产品，而在言九嘴里却是另一种风味。
没办法，言九没吃过的东西太多了，只要是有味道，她都会觉得值得尝试。
三人继续在硕大的交易区里寻找自己想要的商品，然后可惜的是没有任何商品能达到他们的预期。
米诺找到了两波对他的紫黑色小腿有兴趣的人，但他们只是记录了一下病症，留下一句可以回去研究研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随着天色变暗，交易区的摊主陆陆续续收摊，有些人首接跑去停靠区驱船回岛，有些人慢悠悠地走向岛屿中心，搭起帐篷，或席地而坐。
米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将目光望向言九。
“我们该怎么办？”
米诺对米彪的计划一无所知。
言九再次踏上木船之上时，也许就是米诺的死期。
没有任何商品，既不是买家也不是卖家，米诺和米露在这里连最基本的饱腹都做不到。
如果找不到治愈病症的方法，他们两个人只有一个明确的结局。
交易区大概还有一半的摊位没有逛，言九也不想就此放弃。
“我们在这里过夜，明天继续找。”
“那我们回木船上休息吧！”
米露早就走不动了，小腿上的肌肉酸痛，甚至有些站不稳，她能撑到现在，完全是为了米诺。
“不，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回到停靠区，明早再返回来很浪费时间。你也知道你弟弟的腿每分每秒都在恶化，你不想抓紧时间早点找到治疗方法吗？”
米露瞥了一眼米诺的腿，黑紫色的皮肤己经很大片了，如果明天再找不到治疗方法，估计那片病变的皮肤要蔓延到膝盖的位置了。
“好，我们就在这里休息。那...那我们就这么躺下吗？”
“随你便。”
言九找到一个木桩，扯了扯那个摊位的布料，背靠着木桩坐了下来。
米露虽然生在科技落后的米帕尔岛，但她可从来没有露天休息过，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姑娘，是不是没带帐篷啊？这里提供帐篷休息！遮风挡雨，进来试试呗？”
男人周围有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帐篷，很明显，提供过夜住所也可以是交易的一种。
米露试探着走向发出邀请的男人，却被男人拦住了去路。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某样东西，必须交换等价值的商品。我看看你有什么值得一个帐篷一晚上的使用权。”
男人绕着米露走了一圈，眼里是止不住的嫌弃，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向注视着自己的言九。
“你的眼睛...很罕见的全黑色瞳孔，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
与此同时，距交易岛十公里以外的海洋上。
阿奇在一阵眩晕中醒来，勉强睁开眼皮的他不信邪的揉了揉眼睛，目光所及，皆是深蓝色的海水。
他自己像一只没有落脚点的浮游生物，泡在冰冷漆黑的夜里。
回想起晕厥前的最后一幕，阿奇咬牙切齿怒喊了一句，
“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