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九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场景发生。
上一秒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推算中，下一秒就被闯入宿舍的几个女人带走。
她没有挣扎，在这个封闭的场所内，最坏的打算才是与所有人为敌，现在的她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地步。
押送她的女人们都裹得严严实实，防护服的布料贴近在每一寸皮肤上。
言九看到她们的装扮就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排除为自己脸蛋痛不欲生的蓓迩，就只剩下对薇薇姐言听计从的雷雪了。
同样被这一切打破自己认识的还有雷雪。
她因为全身心信任薇薇姐，才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实告知。
因为她认为，一个团队的领导人员，有义务知道她们在外发生的点点滴滴。
但当她坦白体内的淤毒时，薇薇姐眼中的嫌弃是隐瞒不住的。
那种厌恶，她从来没有在薇薇姐的眼中看到过，正因为从未看过那样的表情，从前的一切和善在这一刻显得那么虚假。
雷雪也很理解薇薇姐的做法，毕竟淤毒的传染性未知。
这样做是对庇护所所有人负责，她只是被那种反应伤到了。
彻底抽离出完全信任薇薇的状态后，雷雪又想到了言九的推测。
既然薇薇姐能够完全理性的将她们三个人隔离起来，就说明在是非面前，一切阻碍都不是薇薇姐的困难，她会不惜一切达成自己的目的。
三人分别被关在不同的隔离间，在薇薇姐和其他人商量出对策前，三人被剥夺所有自由。
还好言九被抓走的时候并没有松开手中的笔和纸，她要抓紧时间把淤毒的病毒分子弱点破译出来，趁早解除身上的淤毒。
雷雪默默坐在床上，脑子里一首在反思，从第三视角看薇薇姐的所有举动，也许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和善温柔。
而蓓迩，依旧沉浸在毁容的悲痛中，以至于门外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也没能吸引她任何注意。
庇护所同层的休息室内，若干女人围着薇薇姐组成了一个临时会议组。
薇薇姐坐在中心的沙发上，周围的女人们或站着，或坐在小椅子上，总之不管是她们的站位，还是思想，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薇薇姐。
“这个言九也太过分了，雷雪和蓓迩是昏迷状态进来的，他们两个没时间跟我们坦白。可是言九不一样啊，她是最早回的，身体也没有受伤。她就是故意瞒着我们所有人，让我们所有人和她承受一样的风险！”
“也不能这么说，言九是最先回来的，可是她全部精力都在抗辐射农作物的研制上。把这件事忘了也是可能的。”
“那她恢复之后也没有任何坦白的迹象啊，你别为她开脱了，这个小女孩太自私了。竟然把我们所有人放在这么危险的位置。如果是我的话......”
“如果是你的话，你一个人死，或者所有人给你陪葬，你选一个？”
女人眼睛转了转，她当然不希望自己孤零零的死去，但嘴上还是说出了违心的答案。
“当然是牺牲我一个人了，如果我一个人能换取你们所有人的生存，我愿意赴死。”
薇薇姐适时地敲了敲桌面，纠正越来越偏的话题。
“今天会议的议程是如何解决她们三个人的淤毒，不是言九的声讨会，也不是你们大家平时的茶话会。时间很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说一些有用的。”
薇薇姐难得显露出自己一丝不苟的状态，女人们也不敢拿出平时姐妹相称的状态对待，纷纷出谋划策。
“我们首先要确定这个病毒是否具有传染性，这是一切决策的首要问题。如果她们体内的淤毒没有传染性，那她们可以和以前一样，完全自由，我们生物医学组的姐妹们分出一支队伍为她们研制解药。”
“如果有传染性呢？”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听到的结果，但不得不承认，她们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空前的一致。
“那就只能为了大局着想了。”
“......”
一时间，会议室内陷入了安静。
过了很久，负责传染医学的女人敲门走了进来，她无奈地看了看薇薇姐，叹了口气，
“对不起，薇薇，我们能力有限，实在是对这个淤毒没有任何了解。淤毒不属于现有病毒库，在文明记录历史上，根本没有淤毒的存在。
就像......就像是突然异变的病毒一样。
传染性，治疗，细观机理，我们一概不知。“
薇薇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她拿着一沓子报告，翻到了最终的结论页，
“肯定不能怪你们，这个淤毒本来就是变种人身体产生的，受过辐射的身体变异方向本就难以控制，你们检测不出来也很正常。”
手指不断敲打在沙发把手上，薇薇看着一屋子姐妹迷茫的眼神，心里下了某个决定。
既然要牺牲，那就要干脆利落，牺牲损失最小的那一方。
她一首以来也是这样做的，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方向都很正确。
“言九的再生资源武器和抗辐射农作物，你们研究的怎么样了？能复现吗？”
言九来这里为女巫队伍创造的价值很大，薇薇打算在和她彻底闹掰之前将这两样发明据为己有，这也是为了所有姐妹着想。
相关负责人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包括那个被言九捏坏手腕的女人。
“薇薇姐，言九培养抗辐射农作物时没有留下任何试验记录，我们只能从她使用过的机器上提取操作记录。但是...但是我们复现不了。
就连培养农作物的介质也被她改良了，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薇薇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拿着报告的手却渐渐在纸张上留下来褶皱的痕迹。
“薇薇姐，我们这边也是，我们本来就不是保卫反击计划中的一员。她们的武器制作确实留下了一些电子记录，可惜......可惜我们只能看懂一部分，最关键的那部分完全理解不了。”
薇薇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着急问道，
“哦？你们能看懂多少？”
“不到十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