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具体形容这种感觉，是圣母心？
或者仅仅是对自己当年那个小玩笑，所酿成恶果的一种……赎罪？
他现在甚至无法清晰地思考哈皮受伤这件事本身了。
愧疚感和对基里安悲剧人生的认知，像一团乱麻，彻底搅乱了他的心绪。
他现在只感到一种深重的疲惫和茫然。
“我不知道，布鲁斯……”
托尼颓然地靠在工作台上，看着天花板。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只知道……把他简单粗暴地处理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无法让我心安。”
他此刻需要的，或许不是答案。
一层的房间内
房间内弥漫着一种紧绷后的疲惫和奇特的宁静。
基里安坐在扶手椅里。
空洞的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仿佛在凝视自己同样深不见底的过往。
伊森坐在他对面，姿态放松。
他刚刚结束了一段漫长而深入的谈话，运用了他从那些神学典籍、心理学著作甚至街头神父布道中学到的所有沟通技巧。
好消息，矫正成功，虽说不是什么好方法，起码将他引导上好的方向了。
坏消息，矫正过旺，现在基里安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终于，基里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溺水者浮出水面。
他转过头，看向伊森的眼神极其复杂。
“伊森先生。”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您……是个很伟大的人。真的。”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我现在明白了，托尼斯塔克……他根本不配做您的朋友。”
伊森没有反驳，只是温和地点点头，接纳着对方所有的情绪。
“托尼有他的缺陷，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但此刻，重要的是你，基里安博士。”
基里安的目光在伊森脸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身体微微前倾。
“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尝试……原谅他。”
原谅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显得异常怪异。
“但是，伊森先生，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帮我这个忙。”
此刻，在基里安混乱而疲惫的内心世界里，伊森的形象如同穿透阴霾的灯塔，散发着指引性的光芒。
伊森保持着温和的姿态：“请说，基里安博士。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尽力而为。”
基里安眼中那浓重的颓废似乎被这个即将提出的请求驱散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不甘和决绝的奇异光彩。
“我……我能对着斯塔克打一下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
伊森明显愣了一下，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金色的睫毛眨了眨：“额……方便问下，基里安博士，您说的‘打一下’具体是指……？”
他需要确认，这“打一下”是物理层面的宣泄，还是某种..........................
基里安似乎看穿了伊森的顾虑，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奇异的坦诚。
“我知道，伊森先生，您跟斯塔克那个狗屎...........是很好的朋友，我知道您不会希望我真的伤害他，把他打成残废或者杀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伊森先生，您要明白……如果我就这样，像个懦夫一样，在您的开导下拍拍屁股就走，彻底结束掉我为之疯狂了这么多年的‘梦想’……这感觉太不真实了，也太便宜他了！我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
他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一种被压抑的激动。
“所以，我希望能实实在在地打他一拳！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能跟他堂堂正正地跟他较量一下！您可以继续像现在这样禁锢我的绝境病毒，让它完全失效。”
“他也别穿他那身该死的大玩具铠甲！就我们两个人，像最普通的男人一样，用拳头来解决最后的恩怨！就一场，打完，无论结果如何，这事……就彻底翻篇！我保证！”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伊森，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和固执。
...................................
伊森沉默了。
“当然可以，基里安博士，这个请求，我替托尼答应了，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摁着他。”
伊森补充道，语气带着认真。
“不过，基里安博士，有件事我必须现在明确告知您，也希望您能配合，我会联系相关执法部门，如实说明近期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这是事实，无法回避，您需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一点，您有必要知情，我不想隐瞒你。”
基里安脸上出乎意料地平静。
他只是点点头。
“伊森先生。我明白。我会配合的。”
伊森点了点头。
“很好。”
”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一会，然后你想什么时候打，咳咳，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托尼打.......比试一下？“
他努力寻找着更合适的词汇，罕见地有点卡壳。
看到伊森的窘迫，基里安露出笑意。
他感觉心头最后一点沉重的枷锁仿佛也松动了一些。
“明天吧。”
他回答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点尘埃落定后的轻松。
“我需要点时间……去通知我的人，停止一切正在进行和计划的……‘冲动行为’。”
伊森看着基里安，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而鼓励的微笑。
他拿起桌上自己那杯果汁，将最后一点饮尽。
然后，他站起身，对着基里安的方向，抬起了手。
一个虫洞，在房间的空地上展开。
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基里安疲惫的脸。
“回去吧，基里安博士。”
伊森对着基里安微笑道。
“好好休息，睡一觉，当你醒来，那沉重的仇恨包袱，将不再属于你。”
“同时，我向你保证，你这个人，你的存在，你所经历的一切痛苦与挣扎……不会再被遗忘。”
基里安深深地看了伊森一眼。
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踏入了那片幽蓝的光芒之中。
虫洞在他身后悄然合拢，房间内恢复了平静。
回到地下实验室。
伊森学着那些布道的神父。
张开双臂，对着托尼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