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柴房门口给蜘蛛子喂蜂蜜时，它突然用八条腿疯狂敲钟。铜铃骤响的刹那，后颈又泛起那种酥麻麻的预感——和捡到露西那天一模一样。
“又来新人了？”我叼着草茎回头，露西正趴在晾衣绳上晃脚丫，裙摆被风掀起时，能看见她昨天炸伤的膝盖己结了痂。这姑娘总说自己是“偶尔失误的天才发明家”，但上周她把隔壁伯爵的马厩炸出个窟窿时，我确实听见三百米外的乌鸦都在骂街。
狗子们比我先窜出去。等我抄起木剑赶到橡树底下，正看见七只柯基围着个金发姑娘狂吠。她背后六对光羽被藤蔓缠得乱七八糟，指尖还悬着个滴溜溜转的光球——和露西初见时用来轰我面门的魔法球如出一辙。
“松开她。”我踹了踹最凶的那只柯基屁股，蹲下身用剑刃挑开藤蔓。光羽扫过手背时凉丝丝的，像有人用羽毛挠痒痒。姑娘抬头看我，瞳孔是琥珀色的，睫毛上还沾着露水：“人类，你不怕我是魔物？”
“露西比你更像魔物。”我扯掉她脚踝上最后一根藤条，话音未落，她指尖的光球突然爆开。我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发现衣服上的泥点全没了，连内衬补丁都洗得发白。
“治愈魔法？”我瞠目结舌。露西不知何时凑过来，正用树枝戳姑娘的翅膀，被我拍开手时还在嘀咕：“比上次那个水系精灵厉害些。”
“炽天使迪亚，奉命追捕叛逃者露西法·冯·爱因兹贝伦。”姑娘——现在该叫迪亚了——单膝跪地，光羽在夕阳下泛着金红。她指尖忽然凝聚出光箭，却在对准露西眉心时顿住：“你为何不逃？”
露西啃着苹果耸肩：“这儿有蜂蜜蛋糕和会敲钟的蜘蛛，逃什么？”她突然拽住迪亚的手腕往农场跑，金发和银发在风里缠成乱麻：“带你看我的南瓜田！昨天刚给它们施了加速生长咒，最大那个快比牛还高了！”
迪亚被拖得踉跄两步，光箭早散成了星星点点。她回头看我，眼神像极了三天前的露西——那时我在溪边救起浑身湿透的她，她攥着我的衣角说“暂时借住”，结果把鸡舍改成了炼金工坊，把马棚塞满意外爆炸的实验品。
“那个……”我挠了挠后脑勺，跟上她们时听见露西正在吹嘘蜘蛛子的警报系统：“只要敲钟就会有新人来，上次是我，这次是你，说不定下次——”
迪亚突然停下脚步，光羽在暮色中轻轻震颤。她转身时，我看见她耳尖红得比番茄还鲜艳：“人类，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有……会有如此多的异世界生灵聚集？”
我望着跑向南瓜田的露西，又看看攥着我袖子的迪亚，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溪边捡到露西时，掌心莫名浮现的金色纹路。那时蜘蛛子的钟声还没这么响，狗子们也没学会围堵“新人”，而我只是个每天耕地喂鸡的普通农夫。
“大概是神明开的玩笑吧。”我摸出块蜂蜜蛋糕掰成两半，露西立刻从南瓜叶里钻出来抢食，迪亚则小心翼翼用指尖捏起碎屑。远处传来蜘蛛子心满意足的“嗡嗡”声，天边的火烧云正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晚风裹着青草香掠过屋檐时，我听见迪亚轻轻说：“或许……留下也不错。”露西己经在盘算着给她的翅膀设计防护结界，而我的后颈又开始发烫——这次的预感，好像比前两次更强烈些。
蜘蛛子的钟声再次响起时，我望着暮色中的农场笑了笑。管他呢，反正系统给了我用不完的体力，而她们……大概是比蜂蜜蛋糕更甜的意外吧。
